第61
那时邬引玉说,若家主是邬挽迎当的,那日后邬家驱邪下地的活儿俱由她来做,邬挽迎隻管穿着西装西裤,端端正正坐在公司里挣钱就成。
有人问,都做到这份上了,邬引玉为什么不直接把家主位拿去。
邬引玉心慵意懒,歪身坐在沙发上,执着烟杆呼出一口白烟,噙笑说:“我这样的,就不怕败坏邬家名声了?”话是这么说,其实她只是不愿管太多琐碎之事。
“二叔,好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吧。”邬引玉调侃。
邬其醒顿时黑了一张脸,只因吕冬青和封鹏起也在,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
鱼泽芝也从车上下来,一双眼又朝邬引玉斜去。
“又看我?”邬引玉往主屋走,和鱼泽芝并着肩,把声音压得奇低。
鱼泽芝干脆环视起邬家主屋,淡声问:“最近可还有碰见怪事?”
邬引玉也不算撒谎,“我夜夜梦见鱼老板,不知这算不算怪事。”她目光暗暗垂落,定在鱼泽芝腰间,一眼就看见了那枚莲纹玉佩。
鱼泽芝沉静的神色略微有变,但话音依旧淡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多半是吧。”邬引玉笑了,“毕竟我天天跟鱼老板搅和在一块儿,这可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怎么说?”鱼泽芝竟还正儿八经地问。
邬引玉打开门,果然看见邬挽迎就坐在客厅里。她手还按在门上,侧目说:“鱼老板刚回叡城,别人可都想趁着这时候和鱼老板熟络,可没想到,鱼老板被我截胡了。”
“截胡”这词,她上一次说起,可是在鱼泽芝于萃珲八宝楼取走第二枚莲纹玉佩时,这多少有点调谑的意思。
说完,邬引玉才敞开门,先把吕冬青和封鹏起请了进去,自个儿再往邬其醒面前一挤,还顺手把鱼泽芝扯上了。她是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扭头还衝邬其醒翘嘴角笑。
邬其醒气得嘴巴都歪了,却不好说些什么。
吕冬青和封鹏起一进门,邬挽迎当即站起身说:“吕老和封老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今天承了鬼牒。”吕冬青目光收敛地左右一扫。
邬挽迎是知道的,也记得此前邬引玉和他提起过的事,但还是礼貌问道:“吕老竟又亲自下地了,可还顺利?”
“顺。”吕冬青一顿,又说:“但也不顺。”
邬挽迎立刻朝邬引玉看去,想要讨个解释。
没等邬引玉开口,吕冬青正色道:“挽迎,我向判官询问了一奇和三胜的事。”
因为对方神色太过严肃冷峻,邬挽迎的心漏跳一拍,哑声说:“吕老请讲。”
吕冬青浑浊的眼定定地睁着,“我向判官询了一奇他们三人所在,判官笔指向此处,但判官大人尚不清楚是什么擒了他们,也不知要如何解救,我疑心……”
“吕老但说无妨。”邬挽迎道。
“我疑心。”吕冬青整整截截站立,正容亢色道:“有不好应付的妖邪藏在了邬家。”
邬引玉的嘴角缓缓摁平,后颈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寒毛根根立起,她慢腾腾回头,衝鱼泽芝挑了一下眉。
她唇一动,无声道:“和我无关。”
不知道鱼泽芝有没有辨出邬引玉的意思,但她没有移开眼,也没有应声。
吕冬青那一番话倒是让邬挽迎怔得敛容屏息,过了十数秒,邬挽迎才定神说:“连判官都不清楚,那以我等之力,又如何能将其擒拿。”
此话倒是说得不错,但吕冬青没有动摇,而是说:“为了一奇、三胜和庆双,我们没有退却的余地。”
邬挽迎眉眼一低,“应该的。”
吕冬青环视了一圈,依旧觉察不到鬼祟所在,于是问道:“近段时日,邬家可还有发生什么怪事。”
邬挽迎那眼珠子微微转动,硬生生止住了,没往邬引玉那边看,只是淡声说:“不曾。”
“此前……”吕冬青仰头上观,“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事。”
邬引玉索性抬臂,请吕冬青上楼搜查,那姿态坦坦荡荡,说:“吕老说的是我被邪祟附身一事?那是赵姨传出去的,说我画了满壁的魔佛是不是?”
吕冬青默认。
邬引玉先一步上楼,站在上边说:“上次来时吕老没看仔细吧,还请上楼再一看究竟,如果我当真画了,必然会留下痕迹才是。”
她拂着并不平滑的压花墙纸,步步往上走,“这墙纸是没有换过的,要是画了东西,墨汁肯定要洇开大片。”
上一次,吕冬青过来主要是为了搜魂,自然没有留意墙面,这回他杵着拐上楼,一寸寸地抚起身侧墙面,还凑近仔细嗅着辨别。
封鹏起也细心查看,邬其醒跟在后边。邬其醒虽也跟着摸蹭起墙纸,但到底不大走心,好像只是装装样子。
邬其醒虽然对邬家如今做主的这两兄妹多有不满,但到底还是不希望他们被邪祟缠身,也不是那么巴望邬家出事。
墙纸上没有墨迹,倒是有几处污痕,但都和水墨无关,有磕碰出来的,也有油污,唯独不见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