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
声音一出,竟哑得不得了。
邬引玉鼻子一痒,连忙侧过头,打出了一个喷嚏。
鱼泽芝眼里有一瞬的怔忪,此前不论碰上什么事,她可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邬引玉甚至有种,自己合该身强体壮、百病不侵的错觉。
她走去扯了纸巾,很轻地擤了一下鼻子,扭头说:“我让董姨多备了早餐,但现在还早,董姨应该还没醒,鱼老板要是饿了,得先忍忍。”
“不是。”鱼泽芝侧身朝外,说:“我看到楼下有几个足印,特地来问问。”
邬引玉光是把自己的脚洗干净了,却忘了这茬,眨巴眼问:“什么足印?”
“泥脚印。”鱼泽芝补充道:“从门外进来的。”
“进贼了?”邬引玉故作不解。
“那还不赶紧看看,家里有没有丢东西。”鱼泽芝语调平平。
邬引隻好说:“我没必要偷自家的东西。”
“这是你感冒的原因?”鱼泽芝皱眉。
“瞒不住您。”邬引玉退开两步。她早给鱼泽芝看过自己“梦游”时的监控,这事儿没什么好瞒,寻思着也许还能诈鱼泽芝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鱼泽芝踏进房门,顺手把门关上了。
邬引玉坐到飘窗上,又扭头打了个喷嚏,说:“大概两个小时前,我从家里出去,一路走到了湖边。”
“什么感觉?”鱼泽芝扯了张纸,往她手边一递。
邬引玉伸手接住,犹犹豫豫吐出一个字:“累?”
鱼泽芝很淡地笑出声来,看向邬引玉的双手,又问:“这回画画儿了么。”
“我在湖边搁哪儿画?”邬引玉头昏脑胀的。
鱼泽芝看她眼梢洇红,神色也迷迷瞪瞪,好像没睡醒,沉默了数秒问:“回你房间再躺一会么?”
“鱼老板不睡了?”邬引玉打起哈欠,眼一润,连望过去的目光也是湿盈盈的。
“我惯了,醒了就睡不着。”鱼泽芝说。
邬引玉不再客气,无暇思索梦游的事,双足绵软地走回卧室,往床上一倒。
鱼泽芝跟过去给她关好门,自个儿下楼去了。
躺下后,邬引玉闻到一股香,那气味和她的卧室格格不入,像是庙宇里守着清规戒律的僧尼才会沾染的气味。
她睁开眼,循着那气味逐去,看见了鱼泽芝遗忘在她桌上的菩提珠串。
那珠串看似戴了许久,珠子被盘得光滑,气味像是在香炉里泡了百八十年。
邬引玉拿起来细闻,竟觉得这气味比她新得的烟丝还要带劲。她周身一轻,如受洗涤般,松了珠串往床上一缩,沉沉地睡了过去。
吕冬青和封鹏起是在早上七点多醒来的,所以邬引玉又多睡了两个小时。睡醒下楼,邬引玉发现那两位老人的神色都不太对劲。
地上倒是干干净净,泥印已不知所踪。
邬引玉下意识朝厨房看去,不知道泥印是不是董姨擦的。她正打量着,耳边“叮”一声响,是鱼泽芝用杓敲了碗沿。
鱼泽芝状似不经意,睨她一眼便往嘴里送了一杓粥。
邬引玉回过神,把手里那串菩提珠串递了出去,说:“这是鱼老板的吧。”
“是我。”鱼泽芝伸手去接,下颌暗暗往外微努。
邬引玉了然,地板是鱼泽芝擦的。
在桌的吕冬青和封鹏起俱是神色沉沉,连邬其醒也没吭声,好像揣着心事。
“吕老和封老昨晚睡得好吗?”邬引玉拿杓的手一顿。
吕冬青艴然抿唇,过了一阵才说:“我倒是希望昨晚没睡好。”
“发生什么事了。”邬引玉心如鼓擂。
沉默了许久的封鹏起凉着声说:“雨燕……失踪了。”
雨燕是封鹏起的小孙女,在邬引玉的印象中,那丫头去年刚上高中。
邬引玉捏杓的手略微一抖,她索性把杓松开,两隻手交迭着往桌上一撘,“昨夜的事?”
“封家有人赶到雨燕学校了。”封鹏起面色凝重,“可是据学校说,雨燕昨晚没有离校,我们看了监控,监控里她的确没有走出宿舍,她有室友说,早上醒来时就没看到她了。”
也就是说,封雨燕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邬引玉猛咳了几声,手心全是冷汗,不由得想到那团墨气,故作平静地问:“学校里都找过了吗?”
封鹏起丢了个孙子,如今又丢了孙女,和吕冬青一样满心憋闷,两眼紧紧一合,说:“找过了,不在学校。”
半晌,他站起身,朝吕冬青投去一眼,又说:“我和吕老得去雨燕学校一趟,你们留在这里,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记得电话联系。”
“我一起去。”邬其醒连忙说。
三人一走,邬家就隻留下邬引玉和鱼泽芝。
感冒后,邬引玉没什么胃口,如今听说封雨燕失踪,更是食不下咽。
她伸手往鱼泽芝面前的桌上敲了敲,使眼色说:“鱼老板跟我来一下。”
“一下?”鱼泽芝存疑。
邬引玉病得口舌发干,舔了下嘴唇说:“那,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