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
“是了,她还企图造祭台,养疫鬼,其心可诛啊!”
“那祭台在哪,可得毁了才行,否则天必会大变,你们速速毁去那祭台!”
这耳报神聒噪得很,鱼泽芝一勾手指,地上的碎石便浮至半空。
耳报神木眼珠一转,数秒才恍然大悟道:“原来祭台已毁,快哉!”
它语气沉沉,硬生生端出了小老人的架势,说:“说起来,邬嫌身上有役钉,你们可识得役钉?似乎是被妖邪驱使才会有的东西。”
役钉?
邬引玉隻觉得这二字有点熟悉,但一时半刻想不明白。
耳报神说:“我看五门身上似乎都有役钉,你们要问我是如何得知的,那当然因为我乃耳报神,未卜先知。可惜我能力终是有限,不知这玩意为何要叫‘役钉’,也不知它从何而来。”
“役钉?”邬引玉心跳不停,隻觉得手脚又痛起来了,“役钉上身,会有什么后果?”
耳报神冷声:“据我观察多时,被那役钉一困,便常觉疲乏,身上关节还会无端发痛。时间长了自然会弥乱心志,坏灵识,要么彻底被邪祟操纵,要么变得凶神恶煞,四处害人!所幸他们钉痕尚浅,应该还能补救。”
五门手脚痛竟不是因为阴气入体,而是因为役钉?
五门的役钉是何人所下,邬嫌的呢,她的呢?
邬引玉不由得揉起手腕骨,扭头看向鱼泽芝。
“役钉的确是妖邪之物。”鱼泽芝说。
邬引玉皱眉问:“那要如何补救?”
耳报神讪讪:“我只是有预知之能,哪晓得破解之法。不过,你们很不错,这祭台一毁,往后便不会再有疫鬼了!”
鱼泽芝目光不动,“至今,我只见过一破解之法,此外便是死。”
一时间,邬引玉的头晕得厉害,身还一个劲往下坠,后知后觉背包里的转经筒再度变沉。
她拉开包,伸手往转经筒上一抓,被冻得掌心发凉。
这转经筒变得重如千斤,一隻手险些拿不住。
邬引玉吃力捧着,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再一看,的确有浓浓墨气从转经筒的缝隙中溢出。
那些浓黑的烟好似江流归海,源源不绝地往她掌心钻。她是想撒手来着,可双手却和那转经筒紧紧连住,动也动不得。
“鱼老板?”邬引玉企图撒手,可根本甩不开!
鱼泽芝惊神望去,只见转经筒里飞出数句逆转的经文,筒中墨气也狂涌而上,硬生生把经文撞碎了。
“转经筒将废。”她神色复杂难辨,终究还是弹出一记金光,迫使那些经文碎得更加彻底。
经文粉碎的刹那,转经筒竟被墨气推着顺向一转,它原本是……不能转转的。
只是稍稍转了一圈,筒身黑色宝石齐齐碎裂,筒身和握柄如被瓦解,变成细碎粉末飞扬而散。
“且看就是。”鱼泽芝神色淡漠,好似分外孤寂。
碎屑间,一幅画卷陡然展开,卷中绘满各式各样的人像,个个神色不同,或惊恐,或困惑。
但无一例外,他们穿着打扮颇为现代!
“是他们。”邬引玉恍然大悟,因为她一眨眼便找着了吕一奇和封庆双。
那两人被绘在正中,俱保持着在监控里消失时的姿态。
这些人或是五门里中了役钉的,或是此前大灾中差点遇害的,生气都还未散,使得整幅画灵光熠熠,生机勃勃。
果不其然,墨气不害人,分明是在救人。
墨气秉承邬引玉此前的意念,她也正是为此而来。
想到此前潜进邬家神堂的墨气,邬引玉心底发笑,那玩意也许是追着麻绳上鱼泽芝的残存气息去的。
在慧水赤山时,她日日缠着鱼泽芝,墨气承她意志,自然也沾染了这习惯。
鱼泽芝看着她,眼底掀起波澜一寸,就连气息也像雪化后的山泉,变得湍急了几分。
“你……受着吧。”她说。
一些墨气缠上邬引玉手臂,她如受引导,抬臂拂过画卷。
她掌心过处,人影挨个消失,最后画上空无一物,变得纯白无瑕。
叮铃。
数枚纯黑役钉纷纷坠地,触地的一瞬,那些钉子像电视里的人参果,遽然消失。
邬引玉想,这些役钉应当是原先在吕一奇他们身上的。
天上电闪而过,一道雷闷闷炸开。
鱼泽芝蓦地仰头,神色变得幽深,“天劫。”
邬引玉一股脑把浮在眼前的画卷揽入怀,她猜,这天雷应该是因为她真身现世才来的,却佯装不解地问:“它要劈谁?”
欻啦一声,云霄上惊雷猛驰而下,照得草莽山好似撞入了白日。
邬引玉眼前花白一片,依稀看见鱼泽芝单臂接住了下坠的电光。
鱼泽芝仰头观天,右臂高高伸着,五指一拢,竟将电光攥在手中。她一张脸被照得泛白,唇微微抿起,似乎应对自如。
可邬引玉看得真切,鱼泽芝接了雷电的手可是被劈得焦黑,她半个身还状似天仙,半个身却宛若修罗。
邬引玉滞了气息,瞳仁为之颤动。
鱼泽芝却从容不迫地说:“小世界的肉身,果然是不大经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