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
莲升若有所思,抬手抹去引玉额上水珠。
“上哪儿去?”引玉问。
莲升不答,但抬手挥出了金光,毫不吝惜灵力。
只见断瓦残壁统统归位,屋顶遂被补上,雨水不再下漏,只是屋中尚湿,水积了一滩又一滩。
金光犹在,那光翻涌而下,无声无息席卷地面,众人眼底明明不见火光,却觉察到滚滚热意从门窗内涌出。
白雾绵绵外逸,不过少倾,屋里水迹全无,潮意散尽。
如此还不够,屋中床倒桌塌,还不如废弃庙宇。于是莲升面色不改,翻掌再令金光将床和柜全部扶起,可谓无微不至。
金光掠过,什么尘埃碎屑尽数不见,似是被纳入了虚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阮桃身边的僵往后趔趄,被金光中的神力吓着了。
引玉抬手往莲升肩上撘,身偎了过去,唇差点便贴上莲升耳廓,明明已近到如此地步,却还要传心声说:“上神大度。”
这话自然不能往外说,她的步步逼近,只是想看莲升露出嗔容。
不料莲升只是不咸不淡看她一眼,转而对阮桃、薛问雪等人说:“如今芙蓉浦到处是雨,不好找其他落脚之处,委屈各位在此地暂歇。”
薛问雪回神,藏起眼底惊愕,握剑拱手,“此地已是极好,有劳仙姑施术。”
金光利落,不过顷刻,此楼层里外干干净净,好比城中客栈。
引玉认得此前她和莲升在画中“胡作非为”的那间,明知不是同一处,却免不了胡思乱想,哪容得阮桃带着僵往屋里迈。
她抬臂拦住阮桃,故作平静往别一指,说:“到那边去。”
阮桃不问原因,懵懵懂懂转身,她一走,僵也跟着走,而那薛问雪,早带着耳报神往别处去了。
浊浊浓云遮天蔽日,此雨不下个天怕是下不完。
冥冥雨帘下,莲升岂会不知引玉所想。跟进门后,她转身合上门扇,淡声说:“我还以为你事事坦荡,不会介意这些。”
引玉拿开桌上的琉璃灯罩,响指一打,灯芯便被点着,再将灯罩放回原处,透出的光五彩斑斓,和曾经的芙蓉浦甚是般配。
她心中一阵感慨,不由得想起以前夜夜不断的笙歌,思绪一顿,转头意味深长地说:“和你有关的事,我怎么会不在意。”
作者有话说:
=3=
彩光一照, 便只差笙歌,可惜屋外除了击瓦的冷雨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廊上无人,引玉走到莲升身前, 故意让两道气息纠缠在一块, 说:“一会阮桃他们或许会找过来, 先把灯点上,出去时再把门锁了, 别叫他们知道我们不在芙蓉浦,阮桃胆子小, 会慌。”
“你待她倒是精细入微。”莲升语气平平。
借着那琉璃灯盏的光, 眼前人连眸色都柔和旖旎了几分。
平和, 却不至于软得像水,旖旎却又并非大张旗鼓地勾引, 这是泽芝的度, 亦是莲升的度。
得知眼前人恢復记忆,引玉的眷念和渴望全都倾泻而出, 终于,这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依依难舍。
当年所有的念想,虽已在莲升身上付诸行动,可如今的莲升才算完完整整,这叫引玉如何止得住欲,如何压得住浩荡情潮。
她想做的事还有许许多多, 如果是莲升,她便能永不知倦, 永不知腻。
天地晦暗, 世间人人身陷泥足, 解此困局需要人人清醒,而有情方能明白诸罪诸怨,方能彻悟通达。
如若连自己的心都剖不明白,何以令世人清醒自知?
引玉觉得自己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所以她心一动便欺上前去,咬住了莲升那片唇,含含糊糊说:“这才叫精细入微。”
刚从雨下走到屋中,两人身上还泛着凉,尤其是引玉抚向莲升侧颊的手。
莲升退了一步,后颈贴上湿冷门扇,嘴中气息冷不丁被掳去一半。她身后是冷雨冷风,身前人虽不至于滚烫,却在唇齿博弈间,点得她心火张天。
看似是她有所退让,贴在门上任其造作,却在下一刻后发而製人,亲得引玉气息大乱。
引玉头昏心燥热,闭眼后更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成了无依无靠的轻舟,隻得完完全全倚到莲升身上,环住莲升纤韧腰身。
她摸摸索索,将莲升发梢的红绳扯开,在两唇分开时餍足一笑,故意问:“你现在是泽芝,还是莲升?”
“你想我是谁?”莲升头髮散开,后仰时蹭破了门上薄纸。
门扇和窗棂上的麻纸原先就破了,后来是得金光相助,才勉强恢復原样,如今被一刮一蹭,又歘啦裂开。
雨水飞上莲升后颈,打湿她披散的发。因光影迷离,乍一看,好像她是因这缠绵一吻而大汗淋漓。
引玉方得喘息,多看莲升一眼又止不住欲,当即将手里红绳缠上莲升脖颈,一端绕上自己尾指,欺身上前咬住莲升下巴,说:“你是泽芝,亦是莲升,是我……”
“什么。”莲升目光下垂,看引玉上眺的眼。
“是我欲之所在。”引玉话方说完,下巴硬生生被莲升抬起,噙笑的唇齿遂被叩开,一根手指搅入其中,叫她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