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
在外面时, 莲升那一剑刮着了符箓,所以纸扎现出原形。
如今到了画中, 那砂砾受引玉真身压製,彻底失去效力。
众鬼纷纷离开纸扎的躯, 总算看出这两人不是好惹的, 所以一通乱飞, 企图撞破苍穹,从这乌漆墨黑的地方逃出去。
可惜, 此地哪能轻易逃脱。
“龙娉满口谎话, 还不如问鬼来得轻松。”引玉说。
莲升随手一划,划开别个纸扎的胸脯, 从里边掏出一模一样的三角符,说:“你问就是。”
她两指一捏,觉察符上亦有微微隆起,必定也包了天石粒。
闻言,引玉就近擒住一隻飞掠而过的鬼,拢紧了五指, 掐得这鬼呜哇狂叫。
这鬼叫了一阵,心知越叫越招人嫌, 干脆不叫了, 瑟瑟发抖地屈膝跪地。
引玉偏不让他跪, 抬高手臂令这他悬在半空,结果这鬼双膝还是屈着,只是不着地。
她一时无言,干脆凑近探其灵台,意外发现,此鬼灵台空空,竟然没有花押。
莲升看引玉神色微变,伸手朝那鬼眉心点去,皱眉说:“竟不是受花押所製,那其他鬼呢。”
她眸光一斜,视线所及之处,众鬼纷纷避让,谁也不愿被擒住。
“此鬼……”引玉扭头,看向身侧另一纸扎,这纸扎侥幸未被她穿肠破肚。
不过因为受金莲镇压,众傀遭鬼气反噬,一个个早就破烂不堪,隻勉强能看出,衣裳的着色略有不同。
引玉没记错,她擒着的鬼正是从身侧这纸扎里飞出来的。
衣裳么,红红绿绿的,看着甚是喜庆,好像木车前敲锣的那个。
“你是那丢了铜锣,还捉人采生的。”引玉说。
那鬼双膝还是屈着,好似跪在半空,赶忙应声:“回大人,小的正是那敲锣的!”
“我看先前人群中有生气,可是活人被夺舍?否则他们怎敢和鬼祟一同做戏。”引玉手臂抬高,幸而鬼魂单薄轻盈,她拎得毫不费劲。
“回大人!”鬼一声应得比一声响,他估摸不准这位大人的脾性,生怕缕触霉头,说:“灵犀城内的活躯无人敢夺舍,那可是中了花押的!”
“人死之后呢。”莲升已经取出符箓数隻。
鬼眼珠子一转,艰难地望向莲升,说:“死后自然就成赌鬼了,身死还要含着花押,就算没有化僵,也要像僵那样,供、供……”
“供什么。”莲升投去无甚波澜的一眼。
此鬼一个激灵,说:“供龙娉大人差使!”
边上众鬼趁引玉和莲升无暇顾及其他,又一个往外飞。
不料这地方只是看着开阔,实则前路堵死,就好像立着看不见的屏障,压根飞不过去。
“那为什么你没有花押,龙娉竟不怕你忽然反水?”引玉好奇。
鬼舔舔嘴唇,说:“我对赌局没兴趣,像我这样的,灵犀城里多着呢,我们都是后面才来的,来前的事情,不、不大清楚!”
闻言,莲升将符箓尽数捻皱在手,隻一施力,细碎粉末徐徐落下。
她抬手吹开,手腕再一动,一朵金莲绽在掌中,唰地变作长鞭一柄。
莲升甩鞭,将半空中的鬼拽至面前,拽了有十来隻,拽下后也不加以束缚,反正这些鬼被吓得不敢动弹,连逃都不会逃了。
她逐一探鬼魂灵台,发现有的灵台中有花押,有的没有。
“如何?”引玉问。
莲升吐出“参差不齐”四字,扬起金光灿灿的鞭柄,朝一隻同样没有花押的鬼颅顶敲去。
那鬼被敲得抖擞,一瞬间好像什么秽念都被净去了,而后才呆呆愣愣想起,他应该怕才是!
“你又是何时到的灵犀城,见过蛇妖不曾?”莲升神色凉薄,平静道:“哪个清楚灵犀城旧事的,尽管站出来。”
被敲了头的鬼伏地不动,眼珠子都不敢转,赶紧回答:“我、我是七年前到灵犀城的,蛇妖、蛇妖见过,她是枉死城的旧主,跟着她的话,来日定能到枉死城!”
枉死城,那地方于鬼祟而言,其实和牢狱无差,但在龙娉手中,却成了豪赌之地,虽然封闭,却比外边不知要快活多少。
“你怎知她是枉死城的旧主,她说的?”引玉终于松开手里的鬼,手臂抬了一阵,已稍稍有些酸乏。
被敲头的那位说:“当年我在两际海见过她一面,她摇的一手好骰子,她当时可是意气风发,说枉死城里人人都会玩这些,将枉死城说得千般好。后来我在两际海等不到转生,干脆逃了出来,碰巧逃到这灵犀城,单是见她一面,便认出了她!”
引玉看了怀里的猫,确信龙娉的魂就在此处,索性问:“城隍木像出游,是谁的主意,是龙娉叫你们这么做的?”
莲升面前乖乖巧巧跪了一众鬼,一个个光是看见那垂落在地的长鞭,就怕到想嚎啕大叫。
其中一隻开口时忍不住嚎出声,赶忙给了自己一掌掴,说:“今儿其实不是城隍诞日,这灵犀城早就没有城隍了!说起来,自打我来到这灵犀城,便常能见到木像出巡,想来应该是龙娉的主意!”
引玉兴味盎然地说:“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