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
[其实…你也不算真的可恶,起码你一直遵守约定,没有伤害无辜的人,不是吗。]声音小心翼翼的,像是试图开解。
可兰景淮抬眸,突然大笑出声,几乎笑出眼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好笑…”
“难道你以为,我是在为自己想向善却不能而感到痛苦吗?”
她的声音低下来,眼里水光闪烁。
“不,我只是在恨自己,最初的最初,为什么没有偷偷跟着她离开……”
作者有话说:
现代架空,精神病院里的疯子还是该好好在里面关着,剧情纯属娱乐请勿当真。
丁小五:[……]
疯女人!死变态!她果然还是讨厌透了这个女人!
但目前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难耐好奇:
[她是谁?是最初和你约定不可以伤害其他人的人吗?跟她离开是什么意思?]
“是她。”
兰景淮抽出手指,甩了甩血迹,撸起袖子取出纳戒中的纱布包裹伤口,漫不经心道:
“至于是谁,或许你以后会知道。但现在,我没有心情继续讲故事了。”
手臂被一圈圈缠绕,拉紧,止住不断溢出的血。
她仰头自下而上,沉沉望了眼雕像,起身走到距离其两步远的前方,蓦而下跪,双手合十。
弯腰深深拜下去。
阳光自外射入久无人居的殿中,细小的尘埃于碎光中漂浮;清风灌入,赤发随微风轻晃,似火苗的跃动。一如恶魔对圣神的朝拜,穿过空间,逾越亘古时光。
再起身,眸里似流动着滚血,将满欲盈。
恨意如血浓稠,裹挟着粉碎一切的毁灭欲,又在望向雕像时深压入眼底,疯狂而虔诚。
愈是一无所有之人,愈是擅长将一切祈望系于神明。
但兰景淮一点都不像拥有信仰、会对雕像下跪的人。
她傲慢又自我,状似有情却无情,一览了然地可恶,像一朵自邪恶中诞生的血凝花。
这样的人,却轻易对一石头雕像跪拜,给人的感觉未免有些撕裂。
丁小五眉头紧锁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困惑而震撼。
宿主一定有秘密,藏得很深很深。
…
寝殿内,宫女端进一盘桃子,安静行礼后将其放于秦姝之身前,随后习以为常地转身去清理地面血迹,将尸体带离。
秦姝之将一个个桃子拿下来,取走最底下压着的那封信。
[陛下,见信安:
我等提前聚齐全部修士,随时等候陛下命令!拚死复我南霖国!
恳请陛下尽快下令!]
字里行间的心急几乎跃然纸面。
轻轻一声叹息,信纸化作灰烬。
实在过于迫切了啊……
山雨欲来,从风而靡,那个人…究竟还有什么底牌,以至于如此有恃无恐?
…
回去的路上,兰景淮神情逐渐恢復往常,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揪了路边的野花捏在手里把玩。
丁小五见状松了口气,终于不似先前压抑得难以呼吸,有胆子开口:
[你去找秦恕给你治治伤呗,拉近一下关系。]
[让你讨好人家,你就知道使唤人给你做饭,啥好事也没干。]
兰景淮敛眸,盯着手中的花,“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她微微一笑:“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这不是在一直陪着她么。”
丁小五:[……]
漫长的无语过后,气急败坏:[狗都会帮主人递水,你光陪伴有个屁用!]
[都有两个人找上门求秦姝之派兵杀你了,你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既然她没被劝动,那肯定是有她自己的考虑,你急什么。”兰景淮懒散地把捏烂的野花瓣一丢,在风中看着它们飘远,目光悠深。
“该来的总是会来,不该来的…一定不会来。”
[……一天天的打什么哑谜啊。]丁小五气恼自闭。
回到寝殿,兰景淮步入院中,目之随扫,表面一切如常,但氛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院子里的宫人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打量她一眼,从之前的恐惧敬畏,变成了带着一点激动的慎重。
就像弱小的人类看到濒死的狮子,虽恐惧它的濒死反扑,但又觉其已不足为惧,谨慎而期待地守在不远处准备亲眼见证它的死亡,便仿佛自己得到了亲手杀死狮子的荣耀。
两次被人在寝宫“密谈”篡位,她的帝位有多么不稳,如今谁人不知呢?
该死的侵略者,终于要被乱石砸死了。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兰景淮转悠着手里的花环,似无所觉地推开门走进房间。
秦姝之仍在桌案旁批奏折,除了地面上的尸体与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其余与她走前没什么区别。
对方听到了动静,但没有抬头。
她走到秦姝之身旁,将手里的花环轻轻放到她的发丝未束的头上。
这是她在路上扯野花编的,白黄蓝都有,花小小一朵,聚集为一捧好似天上星星。
兰景淮觉得,这花与秦姝之还是般配的。
三千青丝如流瀑,顶盛灿星惬作景。
抬眸一潭溪,夜映世上荧。
秦姝之回神摸了下头顶花环,抬起头看向身侧女人,却蓦而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