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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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笼罩着整个天空,乌云密布,厚重如铅,仿佛是要将世界完全吞噬进无边的黑色。
无尽的雷电在云层间肆虐,震耳的雷鸣声令人心悸不安。狂风肆虐,掀起无数旋转的尘沙和落叶,它们在猛烈的风中翻飞不休,如同一群失去了方向的幽灵般,在风暴中肆意舞动,甚至还有些根浅的树木和房屋上的瓦片也被这暴风给带飞了起来。
大树在风中低垂,枝叶被狂风吹得像海浪一般起伏不定。整片天空宛如一片翻滚的怒海,雷电在其中如蛟龙般穿梭,时不时地让整个天幕亮如白昼。
遁出云层的电光将璇玑的脸庞照亮,她的眼皮微微颤了颤,好久之后才缓缓睁开眼睛。
“唔”她的瞳孔中还含着迷离不清:“是哪里”
听见她的声音,抱着她的淑贵妃柔柔说道:“马上就到了好孩子,再睡一会儿吧。”
她说完,璇玑想要抬起的眼皮便又沉了下去。
璇玑虽轻,但淑贵妃那双手臂却更细,很难想象平时垮个花篮都怕会折断的手臂在此时竟然能横抱起一个少女的身体。
绣着金纹蓝白色的长裙拖在淑贵妃的身后,即使这件衣裙的布料是一寸千金的云织布,但和脚下由黄金铸成的通天高台一比,这贵气飘逸的云织布还是显得有些失色。
腰间珍珠与宝石串成的长链随着她的走动摆动出优美的弧度,即使离那闪着电光的天穹这么近,淑贵妃也丝毫不怕会有天雷降落在自己身上。
她迈上最后几步台阶,原本被高度限制的视野一下就开阔了起来。祭天台的顶端仍然由黄金建成,但相比于其他地方的纹样,此处的凹凸不一的线条明显更多也更细致了起来。
“等太久了吧。”淑贵妃将璇玑放在一个祭台似的半圆形器具里,若是从上方往下看,就会发现这个器具非常像一只巨大的碗:“来这里的路有些长,我花了比预计更久一点的时间才走到这里。”
淑贵妃当然不是在自言自语,早在她来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两个人在此守候多时,只不过她们是被迫在这里等着而已。
淑贵妃刚一放下璇玑,白便挣脱锁链,如野兽捕食般朝她猛冲过来。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淑贵妃不慌不忙,只是微微侧身就躲开了白的袭击。
“真有活力啊。”淑贵妃一改温谦柔弱,整个人的气场都如重生般发生了改变:“真高兴能看到你如此灵动的一面。”
原本应该在邶关城的白与白莹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此处,但淑贵妃并没有对此表示出惊讶,因为将白与白莹锁在这里的人正是她。
因为抑制不住的杀意,白的脸宛如野兽一样狰狞了起来,但在看到淑贵妃将白莹隔空托起时,她的表情便慌张了起来。
“她看起来好了很多,是因为这里离夜空更近,可以让月影玉更好的吸收月亮的能量吗?”
裹着厚厚衣袍的白莹缓缓浮到淑贵妃的面前,白见白莹离淑贵妃越来越近,手背上的青筋也绷的更紧。但因怕淑贵妃伤害白莹,所以白并未敢再做行动。
淑贵妃轻轻抚摸这白莹没有血色的脸庞,道:“只可惜死人终究还是死人,月影玉只能提纯和柔化力量,却没有救治之能。”
随着她的话语,白莹的肉身开始逐渐腐烂。白瞳孔一缩,当即便朝淑贵妃挥掌攻去。
“你做了什么?!”
白震怒的声音刺入淑贵妃的耳朵,但淑贵妃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破了你的幻象罢了。”
“东极海有雾,终年不散,其中生有蜃妖无数,幻术宛如真实,世人常称为海市蜃楼。”她道:“蜃妖难得,即使是常年隐世的玄武一族也远不比蜃妖珍稀。蜃妖身上各处都足以买出万金,不少偷猎客为了暴富,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海寻蜃。”
“作为被掠来的海中妖,竟然会为了一个和偷猎客有着相同种族的小女孩停留在一个并不适合生存的环境里,是因为什么呢?”淑贵妃轻飘飘地就躲开了白的抓击。除了幻象一类的法术,白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手段来攻击淑贵妃。
淑贵妃气定神闲的态度只维持了一段时间,在远方的血罩被破开一道口子的时候,她也有所感应地顿了一下。
“看来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聊天了。”细长的黛眉微微一蹙,淑贵妃扼住白的喉咙,问道:“交出月影玉,我可以留你一命。”
淑贵妃的手看似娇嫩细长,但却比常年练武的壮汉还要有力。白奋力挣扎也逃脱不开她的掌控,甚至连喉咙里也发出骨骼缓缓碎裂的声音。
见白迟迟不肯将自己想要东西交出来,淑贵妃眼中一狠,道:“那你就只能去死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骨骼碎裂的声音便同时响起,从此往后,白再无声息。
点点荧光从白倒下的身躯中不断冒出,最后在空中凝成了一只半弯玉壁。淑贵妃伸手握住那散着冷色气息的月影玉,脸上的表情好似快要压抑不住的喜极而泣。
她转身朝璇玑走去,独留两具尸体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璇玑缓缓睁开眼睛,即使大脑还在昏沉,但她还是有些模糊地记起了自己昏晕前的一幕。
但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根本来不及细细回想之前的事情。
即使没有日光的照耀,祭天台也依然发出了不容忽视的金色亮光。地上刻制的阵法开始运转,每根线条都脱离了它们原本所在的位置,仿佛活了一般开始动了起来。
一只近百平方的玉色阵盘从祭天台中间的空洞内升起,它的每一道圆环都在飞速转动着,直到咔擦一声,几支小旗才从停止转动的阵盘中飞了出来。
那些暗藏着铭文的线条一半连通上阵盘,另一半则分别围起了淑贵妃和两个与祭天台同为一体的半圆形器具,而其中一个祭台模样的器具里正盛着半昏半醒的璇玑。
璇玑缓缓撑起身子,她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脑中挥不之去的昏晕感。但她刚有点清醒,身上便又开始难受了起来。
听见一声嘀嗒,璇玑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好似落下了一滴水,便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可当她看向自己的手指时,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水,而是血,是她自己的血。
璇玑身体里的朱雀血脉好似受到牵引一般,不断地从她的眉心挤压出来,以一个稳定的频率一滴一滴地落在身下的黄金器具里。即使璇玑伸手去拦,这些血滴也会如蝌蚪般从她的皮肤与衣服上游走而过,最终融入身下的黄金之中。
璇玑托着无力的身子,爬到器具的边缘。她张口,想要质问淑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刚一说话,就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并非是她的喉咙哑了,而是这个形似祭台的器具内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覆盖,不仅是言语,任何声音都无法在这个范围内进行传播。
璇玑想翻出去,可那来自于祭天台的力量阻挡了她,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逐渐流失,无法做出任何自救措施。
就在璇玑绝望至极,红色的太阳自下而上,炙热的火焰燃烧了漆黑的乌云,足以翻天的力量将闪烁的雷电尽数逼退。妖皇展翅所掀起的火风,就连淑贵妃也不能安然立定。
淑贵妃稳住身形,看向那个悬浮与高空之中的男人:“看来会飞就是要更方便一点。”
“我也这么认为。”妖皇微微一笑。
他瞥见一旁的璇玑,但因心里早已做好了自己的子嗣会在这里的准备,所以他并未展露出惊讶或是慌乱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