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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一个人是会认真听她说话,也不会觉得世界这么大,洛明悦奇奇怪怪。
灿烂如金子的日光勾勒出她的身影,某一瞬间,她觉得这娇小的oga像是神话中的太阳女神。
以前觉得封小姐像是皎洁的天上月,是泛着不食人间烟火气的姑射仙子。
现在觉得她娇小的皮囊下,掩藏着不可忽视的巨大能量。
在浓烈的阳光中,封白茗认真回道:“所以这和你认为我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认为我从来不会随着主流声音改变自己?”
“也许是我为人傲慢自负呢?”她露出个笑来,是个确实有点傲慢,也足够骄矜的笑意。
她没有穿着什么正规的礼裙与服饰,只是居家的素色纯棉单衣,但她只要肯愿意表演,就能表现出来的像是个小小的女王。
这使洛明悦差点将自己心中,那瞬间产生的想法脱口说出来:即使这样傲慢自负的封小姐也是如此美丽。
封白茗收回笑,表情恢復正经,但也还是不正经的对洛明悦说:“逗你玩的。”
不经意对她说道:“你才十八岁,小孩子想这么多做什么,有时间也该多和朋友四处玩耍,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总是呆在家里闷头读书……难道要把自己读成个老学究?”
这让封白茗在脑海里勾勒出来了个q版三头身的洛明悦,大眼睛上架着个黑框眼镜,小人皱着眉头抱着书刻苦研读,又漂亮可爱又带着老教授式样的古板书卷气。
她便也忍不住想,再过两年,甚至不用两年,眼前的少女alpha就要彻底褪去了青涩。脸上胶原蛋白充足的婴儿肥也会褪下,她的五官骨骼会更加线条明显。
她会美丽的更加突出,但是封白茗很想窥探这样成熟的美丽再往前的岁月,想知道她过往的孩子时的模样。
洛明悦捧着书有些手无举措,被对面的封小姐含着某种调侃笑意望着,她手脚放哪都感觉放错了位置。
明明是自己的手和脚,现在隻觉得好像是自己外接的设备,怎么放都不对劲。怎么放,好像都不够随意优雅……
洛明悦想,封小姐指出了她有时候对待她,太小心忐忑,可是不知道封小姐有没有看出来,她面对着她,常常连手和脚怎么摆放都不知道呢。
光是想象了下自己的姿态,洛明悦都想捂着脸哀嚎,她面对着封小姐的样子肯定很像是个傻子吧?
淡定,淡定……
洛明悦给自己打气,封小姐又不是洪水猛兽,于是再次捧着书,刻意的放平稳声音:
“这本书您感兴趣吗?作者难得以第三性别的角度看待了ao这两种性别,我发现跳出性别枷锁,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很多事物,确实能得出更加犀利真实的答案。”
封白茗点头表示同意,抬眼就对上少女板正的脸,于是刚刚脑海里勾勒出的戴黑框眼镜的三头身洛明悦,诡异地和眼前的成年大长腿洛明悦重合。
这让她在少女刻意摆正的严肃神情下,在她目光堂堂中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也让洛明悦很明白她是被自己逗笑,瞬间严肃神情破功。
头髮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支棱起来的少女,迷茫的捋了捋自己长度隻到肩膀的黑发,呆滞的想到:封小姐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她好像是因为看着我才笑的这么开心?
我有什么值得封小姐这么开心?
她抱着书双眼愈加茫然,算了,反正能让封小姐开心……那就是也让我感到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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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白茗在陆家的日子平稳无波地就这样慢慢度过,以往上京入夏后,她喜欢去山里找空明大和尚过夏。
空明每日晨钟暮鼓,寺庙里的“生意”也还算不错,收支不仅平衡,还总有富商固定每年大笔捐款,空明都给庙里的小沙弥配上了平板电脑。
总归大小也算是个有些历史有点名气的古寺了,虽然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只有旅游旺季人多,大多时间也都是山中岁月悠长不知今夕何夕。
夏日庙里的生活寂静到了时间都似乎停驻不前,封白茗也贪图山中凉气很适合避暑。
今年被空明打发到了陆家,她问过:“必须要去吗?”
大和尚转着佛珠,盯着平板刷微博,还不忘笑的跟得道高僧似的打马虎眼:“缘既如此,如此既缘,一切都不强求,追寻本心就可。”
封白茗也试过追求佛理,当个红尘居士记名弟子。
但她与空明接触太多,听他说话十几年,最后得出个道理,转头与父母解释:“想信佛啊,一切自有缘法,如是我说便是了。”
亲爹妈问她:“这是何意?”
封白茗说:“学会了说了和没说一样,就已经差不多得了八成精髓。”
当然这只是私底下开玩笑,真走进了寺庙正殿,巨大的宝相庄严的佛像上,你会发现佛祖的双眼总是俯视着人间众生。
那么信与不信的那刻,面对着这样慈悲的面容,也都要收敛起红尘的洒脱不羁。老老实实地求两句,替自己,也替亲人求个此生平安、岁月无忧。
她其实第一眼见到那佛像时,曾默默落泪。
家中人都以为她与佛冥冥中自有缘分,只有空明问她:“你为谁而哭?”
她答不上来,既不是为佛祖而哭,也不是为自己。她只是觉得古刹穿堂的风幽静长远,抬眼看佛祖垂眼看她的那一瞬间,有一个浅淡的身影与她在风中擦肩而过,渐行渐远再也追寻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