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突袭
夜空被灯光点亮,整座都市都沉浸在绮靡的五光十色中,钢铁森林是这个世界唯一还在坚持向上生长的证明。
贺云朝与黑夜融为一体,他卸下背上的狙击枪箱,打开,拿出枪具配件一一组装,右耳的耳机里传来对话——
[车队总计有八辆车,领头车配有最新的aker智能防御系统,德隆在第三辆坦犀iii型加长轿车内,整备质量超过3吨,车身由铝钛合金、高强陶瓷与复合装甲打造,后座座舱防弹钢板厚度9英寸,玻璃厚度达到3英寸,可以承受穿甲弹打击。]
给予信息的是小队中负责情报工作的第四人,阿尧。
“嗯。”贺云朝无动于衷地应了声。
[“嗯”?就这么随便真的没问题吗,妈的,一旦德隆没死,我们的突袭任务也是白费,你必须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行!]
[ake,信任你的队友。]
耳机里的声音变成嘀咕:[他又不是我队友……]
“有把握。”然而听到这么暴躁的言语,这边的贺云朝也只是平静低头调试狙击镜,口吻不愠不火。
大概是他没有任何变化的寡淡态度无形给了安定人心的力量,原本一直叨逼叨个不停的ake终于规矩了一些。
“头儿,他是狙击手吗?”车内,ake再度按捺不住好奇心问athena。小队之前不是没有过狙击手,不过再优秀的狙击手都不可能有把握说自己能独当一面完成这个任务,而且大部分时候狙击手会配备一个观察员,可他自己一个人背着一把狙就上了银法大楼,ake实在不能想象他要怎么面临之后撤离的困境。
“可以算是。”athena正在用望远镜眺望目标点的情况。
ake眉头的皱襞加深,“可以算是”是什么评价?狙击手还有半吊子?
athena:“我的代号在他下两级。”
车里其余的人全都愕然地望向她。
“两级?你是说他是……”
车里另一名女性队员有些不解:“他看起来比头儿你还年轻。”
“年龄不能说明什么,回到刚才那个问题,我们这些人永远必须是多面手,只是我技艺不精,只好被派来领队出多人任务了。”
[athena]耳机里传来沉稳的声线。
“是。”
[撤退路线?]
athena示意身旁的阿尧说明,阿尧沉着道:“第一优先选择园区b门地下停车场,距离撤离点4公里;其次是东侧水渠的下水道,距离撤离点6公里。”
贺云朝在高楼天台的栏杆边缘俯靠而立,手中的巴雷特k3000狙击步枪已经在狙击位架好,他按下射击曲面眼镜上的按钮,镜面开始根据他聚焦的中心显示测算距离,随后他仔细观察了阿尧指示的两处撤离路线,神情短暂地陷入定格思考。
“知道了,”他说,“建议你们选择二号方案。”
[ok]athena连问都不问原因,倒是问他,[不用等你?]
“我有自己提前安排好的撤离路线。”
实地沟通完毕,剩下的就是等待,此刻距离目标到达还有二十分钟,和极有耐心的狙击手们不同的是,贺云朝甚至打开了耳机的音乐播放器。
耳机里播放的既不是古典乐也不是爵士乐,而是节奏感极强的dj电音舞曲,那张隐匿在黑夜中冷峻的脸与热燥的曲风起到鲜明反差,如果不仔细观察,几乎连他在呼吸都无法察觉。
更让人抓狂的是,明明应该是严肃至极的时候,他的手机竟然震了起来。
然后,贺云朝听着耳机里的联系人提示,选择了……接通。
[……]
音乐声自动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默,明明是那边先打过来,可是对方却没有先开口,而是犹豫了好半晌。
“呵,”贺云朝短促地笑了声,面色依然平淡如水,“小曦,是打算告白了吗?”
那端叹了一口气,[我不应该指望就一天不见面你能有什么长进。]
他没有回话,只是薄唇不着痕迹扬了扬。
[贺云朝,你那边的信号好像不是很好。]
那是自然,跨国几千公里的距离,附近一定范围内还有干扰器。
“嗯,郊区。”
堂堂的“进步之城”塞西维亚被叫做郊区,估计阿莎加酋长国的那些老顽固们要是知道,一定会追杀这个口出狂言的男人到天涯海角。
[哦,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后天晚上有个任务,不知道你赶不赶得回来?]
“……”贺云朝气得心梗,一口心头血差点喷出来。
千里迢迢他都请了假,这个女人给他打电话过来还在跟他谈加班?他是受虐狂吗,“工作”让他需要在调查科工作还不够,现在出来“工作”还得赶回去为了他调查科的工作再额外“工作”。
做梦。
[是个慈善晚宴,需要负责里面一个人的护卫工作。]
“调查科什么时候还需要给人做特勤了?”
夜风吹过大厦平台,贺云朝的短发随风扬了扬。
[是余sir私人委托我的。]
“哦,那祝你工作顺利。”贺云朝的目光眺向远处的楼宇,在楼与楼之间梭巡,“我肯定来不及。”
该偷懒的时候偷懒,没有一只咸鱼愿意过劳死。
[……好吧。]她没有强求,可是语气中有一丝努力掩饰的失落。
贺云朝忽然觉得这点情绪很值得玩味,于是慵懒的声线轻挑,“怎么,现在我的存在这么重要?”
[也不是。]
“……”第二口血含在喉咙里——他确实是个受虐狂,自己找虐受。
[主要是这个慈善晚宴要突出亲民的理念,我必须伪装成普通的嘉宾女伴,里面可能还会有需要跳舞的环节,我一个人陪同去总觉得有点尴尬。]
贺云朝沉默片刻,“我试试看能不能赶上,不能保证。”
[勉强的话也不用了,本来就是私人的事情,也没报酬。]
[当然,请你吃一顿饭没问题。]
“无所谓,”贺云朝根本没搭理她这句话,“顺便一提,是给谁做护卫?”
令曦清冷的声线飘来——
[常镇川。]
耳机这头只听见一阵缄默的风声。
[贺云朝?通话断了吗?]
贺云朝抬手摸了摸眉梢,半晌才应道:“没。”然后目光镇定地再度开口:“我想了想,时间应该能赶得上,你等我。”
——人都需要做梦,偶尔做做梦也没什么不好。
显然这短短一两分钟的变化之快让任令曦都有一些反应不过来。
她在那头不知不觉笑出声,连她自己也没想通原因。
就是,很愉快。
哪怕因为那个“绝密”让她心神不宁了一天,这一刻至少她很愉快。
[那就这样,拜拜。]她说。
“……好。”他说。
可是两个人谁也没挂,都在等对方。
任令曦歪头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和风声,心跳不宁,一种莫名的酸从胸口泛出来,与委屈无关,就是某种近在咫尺又难以形容的情绪。
“不挂电话吗?”贺云朝轻哂,微磁的声线裹着电流,“还是一天没见就想听我的声音了?”
那头好一会儿没说话,但是贺云朝能听见她欲言又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