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
这天的清晨来得比以往都更惬意。身穿绿色长裙的女人小心地走近雕花大门,若无其事地环顾四方,坦然进去,正心下得意,忽听见有人试探地喊了声:
“云小姐?”
啊——云荞讪讪地笑答,“早上好张叔!”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然后往里走,一派轻松。
现在年轻人精神劲真好!张叔在云家当保卫,体格雄健,倒八胡子生出几分威风凛凛,做这行对精神劲头要求高,故一大清早就在大门处巡走。
遇见云荞——这位不常回来的大小姐,他略拘谨惊异,不过转念一想,大老板的女儿肯定哪哪都优秀!
早起好哇!
再看云荞,早找了条小道从侧门进别墅了。轻手轻脚关好门,云荞蹑着上楼,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怎么像——像偷情呢?
这边在夜里出现的男妖目送人离开,白日里的江连人模人样,倒车驶入来时的路。
浅睡了会儿回笼觉,再睁眼时空气里已经泛上了一层燥意。一日之计在于晨,云荞表现得真如错过了这大好晨光似的,悠哉悠哉下了搂。
楼下一片清净,只留有少许佣人在打扫卫生,动作放得很轻。见她下来,忙要给她端来早饭。
“我爸呢?”云荞问。
“先生或许在花园里。”女佣也答不具体,那她只好亲自去找了。云荞简单吃过早饭,家里的厨师应该是没换,昨晚未及仔细品尝,今个儿一吃,南瓜饼甜香软糯,牛肉烧麦皮薄馅足,还真不是超市里的冻货能比的。
云杉林上了年纪就喜欢搞些修生养性的事,早起打完一套太极,现在又在花园里修剪枝丫,更里些的花圃还培育着好些名贵品种,当宝似的。
“你妈不喜欢玫瑰,”剪子咔嚓一剪,枝丫便如废弃的气球跌落到了地上,云杉林继续说:“倒是喜欢梅兰竹菊这一类,别人说这是在装清高,我想啊喜欢就喜欢呗,何必管别人怎么说,后来又嫌我一身铜臭味……”云杉林说到这就不说了,这段陈年往事,几经波折之下也就成了说书人口中的俗烂故事。
就是知书达礼的闺阁小姐和英俊潇洒的商界才子的故事,从大学到中年,姻缘线嘣地断了。
“噢,这样啊,”云荞站定在阴凉处,似才想起什么,“那她人呢?”
云杉林摘掉手套走了过来,拉过一把椅子躺下,“走了。”
苏静如是一大早就走了的,如果云荞再回来晚点说不定就能正好碰上。
“啊,这么急?”似是没想到答案是这样,云荞愣了几秒,有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感觉。
“嗯,说是要赶最早去港市的飞机。”
天气晴,头顶的天空无风无雨,阳光有些刺眼,云荞艰难睁眼,若有能穿透云层的翅膀,那就祝她一切顺利吧。
赵叔端上来了些瓜果,被放在竹条编织的篮子里,还挺有乡村生活气息。
“爸,”云荞忽然郑重其事地喊道。
“何事?”
“安排我上班吧。”
九月,往往标志着崭新的开始。
林珊研究生入学,临走前请云荞大吃了一餐,地点并未选在周清添的餐厅,而是在一家火锅店,她说以往今后学业事业红红火火,自己的好姐妹生活也如是。
云荞说“得了吧你,从小到大都没出过a市的人少来伤感啊!”
林珊嘻嘻哈哈地回,依旧是那熟悉的开朗模样。
而云荞她自己呢,收拾收拾准备去上班了。
康明是家颇有资历的药企,有着成熟的制药工艺和产业线,大厅里的装修简单明洁,瓷灰的地板倒映出女人长长的裤腿。
高跟在地砖上倚晃,红色的底面是这身搭配唯一的鲜艳色彩,云荞双手迭在胸前,长发绾成了一个髻,被掩藏在发色里的夹子别住,整个人显得简洁又干练。
有人的脚步声靠近。来人是位叁十来岁左右的男性,笑脸盈盈,有点发腮的迹象,“云小姐对吧?这边请。”
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清脆入耳,在孙阳耳边却如鬼索催命,他好不容易才混上这个位置,这来了个不好伺候的主啊。
“孙经理!”
……
“欸,好!”
云荞看见孙阳对员工应答,礼貌彬彬,看不出有什么架子,一路上也在介绍着公司的大体格局,走过一个转角,孙阳停下,对着她说:“小云啊,这是你的工位,今天就先熟悉熟悉哈。”
右侧是一大片窗户,正近中午,拉上了遮阳板。这一片公共区域内坐着不少人,此时叁叁两两地看了过来。蓝白色的桌子、黑色的办公椅,桌面上未关的电脑屏,a4大小的纸张堆成一摞一摞,云荞抬眼看向自己的工位——在右手边第二排右边第二个位子,远离走廊,近着窗户。
“都停下手中的活啊,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新同事——”孙阳侧身看向站在身后的女人。
云荞会意,上前一小步,“大家好,我是云荞,很高兴认识大家。”
话落空间里响起不甚整齐的掌声,这是对新人统一的欢迎礼,然后投来好奇的、探究的、奇疑的、或其它打量的视线。云荞走到工位坐下,这些视线又都消失了,或是隐藏在了那一摞摞的资料后面。
云荞的办公桌对比其它人的桌面简直不要干净太多,空荡荡的一片,倒让人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好,我叫庆竹欢,叫我小欢就好了。”
右手边坐的就是这位小姑娘。云荞看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双眼炯炯有神如汪泉里的珍珠。
“你好,我是云荞。”
庆竹欢一喜,忙着就要加人微信。
“好呀。”
自那天清晨回去后,江连想了许多。
云荞是什么意思呢,他兀自琢磨许久,与人交往最重要的就是能读懂人心,他不欲当人心的窥探者,当棵解语树就好了。
她并没有直接拒绝,在港市的最后一餐,她的脾气都写在脸上了,即便离开时还是礼貌地来了句“我先走了”;和好后,对贵重礼物带着天然的警觉,想来那时在她眼里他还未被纳入安全领域,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着急了,这不好。
江连靠在老板椅上,办公室里的凉气从空调里呼呼吹出,无形给人添凉,人如寒窖里冷峻,可心啊却在无形中化着。
咚咚——
“进。”
张深推门而进,顶着压力开口:“老板有人找。”
江连头也不抬,“谁?”
“一位姓薛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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