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程嘉也/6 ρō18269;k269;ōм
程嘉也视角/6
后来程嘉也是怎么回家的,他不太有印象。
好像机械地拉开车门,上车,下车,摁下电梯按钮,打开密码锁。
在玄关处被客厅里的声响惊动时,才倏然从一种无意识的发神状态中回神,对当下的处境感到些微的茫然。
感觉方才一路上的风景,好像都从未存在过。
他像是午夜街上的游魂。
没有记忆,没有生命力,只是凭借着仅有的肌肉记忆,机械而规整地完成既定的路程。Ъen呅鱂在o&8499;se&13152;&120044;o&8499;韣鎵更新璉載 綪ㄐㄡ欌棢阯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程嘉也站在玄关,顿了两秒。
那一瞬间,大约是有些犹豫的。
公寓密码锁,向来只有他一个人的指纹,陈绵绵搬来后录了她的,搬走后,他也忘了删。
所以,可能是她吗?
程嘉也站在原地,手指撑住黑色木质柜面,很轻微地蜷了蜷。
方才才从叁言两语的对话中,拼凑出过往误会的碎片与真相,他还没有做好要面对的准备。
……但是,如果她回来的话,是不是也就证明,
她也没有那天走时表现得那样绝情呢?
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中悬浮,太阳穴发涨,钝钝地疼。
程嘉也闭了闭眼。
客厅声响渐近,脚步声轻而快速,随后响起疑惑的女声。
“嘉也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呢?”
中年女声,吐字急促。
……是家政阿姨。
公寓这边没有另请,家里那边的家政阿姨每周日下午会过来打扫一次卫生,有把备用钥匙。
一口气倏然从胸腔处排出,轻了许多,但好像又有什么新的东西进入了,令人感觉不到轻松。
程嘉也闭了闭眼,转身跟阿姨点头示意,穿过客厅,往房间里走。
阿姨是在家里做了许多年的,和老太太关系好,约莫也能算看着他长大的,所以也不太拘谨,有点长辈的样子,边拖地,边跟他搭话。
“最近好难见到你的,基本每次我过来你都不在。是不是好久没回家啦?奶奶老念叨你,没事也去一两个电话。”
程嘉也虽讨厌教条,但毕竟这是奶奶身边的人,也没什么坏心,于是他站定,看似安静地听她讲,并嗯了一声。
阿姨把拖把放进卫生间里,换了抹布出来,打量他两眼,诧异道,“怎么看着这么憔悴啊?一点精气神没有,生病了?”
说着她就想要上前来看一看,但程嘉也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身体轻微后仰,非常明显的抗拒姿态。
阿姨收回手,叹了口气,“怎么还是这样嘛。一点不知道照顾自己。”
她回身去倒水,“之前就说过了,你一个人搬出来住,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熬夜,按时吃饭,早睡早起,就知道你一点不听。”
“所以老太太才觉得说,有绵绵在,你可能会好一点……”话说到这儿,她倏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他,“哦,对了,绵绵呢?”
阿姨转头张望,“我平时过来她一般都在的,没什么事的时候还会帮我一起打扫。很好的一个女孩儿。”
程嘉也站在原地,张了张嘴,顿了两秒后,又闭上了。
巨大的,黑色的缄默。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甚至不知道陈绵绵搬去了哪里。
他那时只是站在那里,麻木地看着她的离去,时不时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适应,但他竟然一点也没想要了解,她到底去了哪里。
搬出去之后顺利吗。
有没有找到房子住。
安全吗。
所有的所有,他通通不知道。
所以在这个瞬间,他只能在阿姨疑惑而又探究的目光下闭了闭眼,沉默半晌后,轻声简短地道,“她搬走了。”
“啊?”阿姨很是诧异,重复道,“搬走了?”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呀?为什么呢?怎么都没通知家里一声呢?”
“这孩子……”或许是程嘉也的表情太淡,阿姨倏然意识到,可能他知道的也并不比她多,于是叹了口气,摇摇头。
“上个星期奶奶给她打电话,她提都没提,还说最近挺好的。”
程嘉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着眼,听了两句阿姨边擦桌子边发出的感慨,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噢,好。”阿姨直起身来,看着他应道。
程嘉也一步一步地走,步伐迈过灰色的方块瓷砖地,呼吸声在空气中清浅地飘荡,觉得这段路好像前所未有的漫长。
终于,终于,在要触到房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嘉也啊。”阿姨喊他。
程嘉也一顿,手悬空停在原地。
“……嗯。”
“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但阿姨年纪大了,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感觉不说的话,又有点不合适。”
“绵绵呢……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不怪老太太喜欢她。”
“暑假那会儿,她在家里暂住,会到厨房帮我的忙,还悄悄问过我,你喜欢吃什么。”
“你金贵,喜欢的菜都不好做,被刀切出口子,被油溅。能看出她在家都不常做饭的,来这里之后为你学。”
“一道菜来来回回学了小半个月,每天抽空到厨房给我打下手,就为了不耽误我的时间,让我有空教教她。”
“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菜学会了,但她不怎么愿意做了,你也不回家吃饭了。”
沉默片刻后,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虽然说这姑娘确实没有很好的家境,但人善良又勤勉,富有同情心,对谁都很好。”
“你不应该欺负她的。”
她人到中年,又在这样的人家里做家政这一行,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
人居高位久了,自然就会把普通人当成蝼蚁,虽不表现出来,但一举一动间很难不透露出轻慢的意味。
登门拜访的也有称不上显贵的,拎着一大堆贵重的礼物求见,阿谀奉承间,流露出的也是对权势、利益或是所求之物的渴望,即使还未获得,眼里却也容不下她们这种普通人。
这些年来,极少有人真心叫她一声阿姨,弯起笑眼,以商量的语气提出请求。
尽管她是客人,是有资格提出任何要求的客人。
但环境和从小生活经历使然,她就是天然没有高贵的架子,平和地看待所有人,真心实意地想为她帮忙。
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对他好。
程嘉也背对着,站在房门前。
眼前是有着黑色纹理的木材,他垂着眼,视线只虚浮地落在某一处,看不清眼底的神情。
他对人的态度向来不太好,那次误会之后,对陈绵绵尤其。
阿姨约莫是误会了,以为他因为不喜欢有人同住,而有意无意地欺负她,所以才说出刚才那一番话。
程嘉也也没有反驳。
因为她也没有说错。
陈绵绵的确是在他这里受了委屈。
是他的错。
好半晌过去,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