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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啜泣了片刻,他越想越生气,心里发了狠,很想把那人揪出来问问,凭什么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些,凭什么所有伤痛都要一力承担,于是恨恨丢下被子,环顾四周,甚至推开窗向外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便踱步到了房间里唯一的柜子跟前。
苗笙望着那衣柜,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他颤巍巍地伸手出去,马上就要碰上柜门上的铁环,可心里陡然一动,变了想法。
何必呢,他不过是想护着我罢了。
那便让他护着吧。
苗笙收回手,攥了攥拳,含着眼泪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小红,东篱,我们回家吧。”
平小红和陆东篱下意识地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接着连忙跟上。
待他们下了楼,小庄赶紧进了屋,把门关好,四下张望,低声道:“楼主?!”
“哗啦”一声,衣柜下层双扇门被推开,游萧抱着衣袍和靴子,身体几乎对折了起来,才能将自己塞进那窄小的空间。
此刻他高烧仍未退,再也承受不住,身体一歪,栽了出来。
谢青枫一家三口参观完唤笙楼分舵,还要去别处逛,便与苗笙道别。
苗笙强忍着情绪,平小红和陆东篱问他什么也不说,直到坐进了轿子里,堪堪忍住的眼泪才再一次汹涌而下。
他不清楚游萧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回来的,只知道自己心疼得快要炸裂,头晕得难受,满脑子想的都是那锦被上的血迹,还有房间里那浓重的药味儿。
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一点也不好,所有的情绪都被另一个人牵动,再也不能做回那个冷静理智的自己。
就好像把自己的一半交出去,从此只剩半个自我。
厚实的披风之下,苗笙的手死死攥紧衣袍,泪流满面地想:可我还是愿意把半个自己交付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苗笙:回来跪搓衣板!
游萧: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陆东篱:这话你自己信吗?
平小红:师父挨的师娘每一顿打都不冤。
一百 祈愿
走在轿子外边的陆东篱和平小红清楚地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啜泣声, 互相使了个眼色。
“你师父是不是真回来了?”陆东篱用传音入密问平小红,“要是真躲起来不见人,应当伤得很厉害,可他怎么回来的?”
平小红想了想:“会不会是回来才受的伤?”
“他武功高强, 能把他伤成那样的人并不多,到底发生了什么?”陆东篱实在想不明白, 他琢磨着,突然神色一凛,“是不是厉涛飞?!”
平小红立刻摆摆手:“不可能,怎么遇到这事儿你脑子就不转, 厉涛飞肯定不会想得罪我师父, 就算要打也不会和他打,而且这人要是来了万山府城, 师父一定会告诉你——”
“我看悬, 他恐怕会把我瞒得严严实实。”陆东篱冷笑。
“他为什么要瞒你?你又不是他什么人, 这么护着你干嘛?”平小红面露揶揄,“他帮你找仇家就很够意思了。”
陆东篱便不再言语, 说得也是, 楼主心里只有苗兄一个, 自己算什么。
往前走了一段路,苗笙突然挑起帘子, 双目泛红、鼻音浓重地问:“小红,附近有没有寺庙, 可以祈福的那种?”
平小红看向抬轿的小厮, 小厮连忙道:“有的, 府城内有一座天香寺,香火还不错, 祈愿很灵的。”
苗笙问了距离,听说这寺庙离得有些远,唯恐小厮抬轿太辛苦,便先回了家,换上马车再出发。
身边没有别人,只能带着陆东篱一起去。
苗笙着急去祈福,连午饭都没吃,敷衍平小红说去寺院吃斋菜。
他今天心情极差,平小红和陆东篱也不想触他霉头,便不和他争执,表现得非常顺从。
天气本就不好,中午开始就见不着太阳,等到了天香寺外,天阴沉得更厉害,雪粒子忽忽悠悠地当空落下,被突然而起的旋风吹得满空乱飘。
乱象让着冬日更显得萧索寂寥,令人心情越发沉闷。
来之前就听小厮说,天香寺外有台阶八十一阶,象征九九八十一难,心诚者每阶一叩首,叩满八十一阶,便能化解灾难,重获庇佑。
本来觉得八十一阶并不算太长,可苗笙没想到,这里每一级台阶有一尺多高,为了方便叩首,建造得也很宽,以他现在的身体,连续迈几阶腿就酸了,要是叩首的话,恐怕走一半,这胎就得滑,自己也得死在路上。
平小红陪他坐在车里,见状立刻劝道:“公子,你可千万别走台阶,旁边有车马道,咱们直接上去就行。”
“叩首我确实叩不了,但一步一步走上去,应当是没问题。”苗笙挑着窗帘向外望着,台阶上有不少冒雪祈愿的人,一步一叩首,十分虔诚。
平小红很不放心:“外边天气不好,就算是走上去也会感染风寒,公子三思。”
陆东篱也推开车门探进头来:“苗兄,你可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只是走路而已,我没关系。”苗笙眼睛还有些微肿,衝他们笑了笑,“我用内力御寒。”
陆东篱着实无语:“你那点内力——”
“够用就成。”苗笙语气坚定,“放心吧,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