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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游萧温热的掌心覆在他冰凉的侧脸上,温度透过皮肤直达他的心底。
苗笙轻轻摇头,桃花眼带着笑意:“没有,和你在一起,就觉得自在舒服。”
“生生踢你了吗?今天这么热闹,它应该也很兴奋。”
“是啊,小家伙一点也不安分,时不时踹我两脚,有劲得很。”苗笙贴着他,轻声道,“我觉得它很健康,肯定能够平安降生。”
游萧多么聪明,一听就听出他的意思,表情怔了怔,随即唇角浮现一个淡淡的笑容:“把它养得这么好,这几个月真是辛苦你了,你身体本就不好,还要承受怀胎的痛苦,可我能为你做的,又那么少。”
他说到这里,便也没再说下去,这样没意义的话说了也没用。
看到他腮边隐隐现出咬牙的痕迹,苗笙觉得心疼得要命,仰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我身体虽然不好,还不是被你调理得连胎都这么稳?这么久了它都好好的,没出什么意外。”他温声道,“这就说明我不像看起来那么脆弱,能够坚持把崽崽生下来。”
游萧从背后把他紧紧抱住,下巴搭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我笙儿一定会长命百岁。”
苗笙很想说还有生生,但是他知道,一旦出了问题,游萧一定会先保自己。
让对方做抉择已经很难了,他不敢再说什么“先保孩子”的废话,给少年的心口再捅一刀。
如果没有揣崽就好了,苗笙忽然想,这样就不会让游萧遭受这样的煎熬。
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崽崽,可能自己也早就与他分道扬镳,根本没有互相了解的机会。
崽崽是他们两个的红娘,也是他们两个的福星。
花车快要走完了整个灯市,喧闹声渐熄,突然间两个身影也跳了上来,是聂云汉和卓应闲。
两人不知道去哪里玩了,身上散发着酒气,脸上还都分别戴了面具,那面具画得五颜六色,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什么人物。
他们同时摘下面具,露出两张大红笑脸,虽说都三十多岁正值盛年,但这模样看起来不比眼前两个小崽子成熟多少。
“阿爹,闲爹爹!”向竹月扑过去,一把搂住了聂云汉的腰,“我想去天上飞!”
向鹤云稍显稳重,没有直接表达想法,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俩,满脸写着“我也很想”。
卓应闲看看聂云汉:“要不我们带他俩去兜一圈?”
“你当家,你说了算!”聂云汉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没什么可犹豫的,俩人一人抱起一个孩子,施展轻功从花车跳到旁边房顶,直接奔去唤笙楼取“翅”。
苗笙当然也想,这会儿在天上飞,能看到整个汀州府的夜景,为这次上元节做个喜气洋洋的收尾,该多美。
可惜自己现在肚子太大不好抱,只能等生了之后再说了。
游萧看出他的向往,笑着摸摸他的后脑杓:“来日方长。”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叫平小红赶来马车,在路口等着,三人准备返回云闲山庄,谁知他刚抱着苗笙刚落到地面,便听见有个农妇的声音传来。
“张师傅,可找着你了!快快快,我家大母牛下崽下不出来,难受得不行,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游萧和苗笙循声望去,便见一个农妇拽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袖子,神情紧张。
那位张师傅怀里抱着个六七岁的孩子,身边还有个妇女,显然是一家三口进城来玩了,难怪那位农妇要跑过来找。
若不是灯会快要散场,恐怕一时半会都寻不到人。
“柳婶,你别着急,怎么个情况?”张师傅连忙问道。
柳婶急得直跳脚:“刚吃过午饭,大母牛羊水就破了,一直哞哞叫着使劲儿,可是生到现在也没生出来,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眼看它就没劲儿了……”
“成,我现在就跟你走,你怎么来的?”张师傅把怀里的孩子给自家娘子抱着。
柳婶满头大汗:“我、我跑着来的,我家那口子在家看着牛呢。”
张师傅也有些迟疑,但看样子是准备和她一起再跑回去,这时被旁边的游萧给叫住了。
“两位要是不介意,坐我的马车,我送你们回家,能快一些。”他看见平小红已经驾车过来停在路口,正向他们招手,又听是母牛难产,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张师傅和柳婶一看他眉心红痣,当即就认了出来,异口同声道:“游公子?”
游萧一点头:“正是在下。”
情况紧急,俩人都没再迟疑,点头答应。
游萧放心不下苗笙,便要将他带在身边,又问过了柳婶家的住址,吩咐平小红去唤笙楼取自己行医工具。
张师傅是驾车好手,便和柳婶坐在车辕上充当车夫,让他妻儿坐进车里去,大家都安置好之后,马车便飞快往城外村庄赶去。
汀洲以渔业为主,但也有不少耕地,都分布在近陆地的一侧,离府城也不远,出了城西门再跑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柳婶住的村子。
村路修得平整,马车直接停在了柳婶家,她扯着张师傅赶快去看她家的大母牛。
游萧把苗笙从车上接下来,一起进了这农家小院。
天气比较冷,柳婶家特意把大母牛赶进了窝棚里,此刻里边点着一支昏暗的蜡烛,时不时传来低沉的牛叫声,听起来很是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