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朱先生(上)
没有读过什么书,平时做做苦力,辗转了几处工地后,加入了地铁施工队。
何六斤的工作很简单,从挖掘坑道里运送土渣出去而已。
意外,发生在今天上午。
挖掘小队在坑道里,挖塌了一面墙,何六斤当时很紧张,他在老家做过矿工,对地洞坍塌深有感触,不过这次,他很快回过神,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墙面坍塌的范围不大,光线照不进去,黑黝黝的,带着霉味的阴冷气流一阵阵窜出,何六斤一看,洞里居然是空的!
“操,难道是墓室?”
“啊啊!要快点上报!”年轻的小队员急哄哄要往外跑。
“别急。”有队员扯着他,朝洞口抬抬下巴,“要不我们先去看看?”
灯,有。电筒,有。安全帽,有。挖掘工具,当然有。
虽然比不上专业的盗墓团伙,但现在至少有现成的工具不是?
挖掘队跃跃欲试,这儿的坑道是尽头,前面还有其它挖掘小队在开工,没人会注意这个方向,反正这片地早晚要开挖,进去看一看,又有什么问题呢?
再说,要是能找到什么好东西的话……
每个人心里都打着小九九,心造不宣地钻进了墙洞中,洞里非常干燥,常年密封的环境下氧气不太足,挖掘队在洞口站了好一会,等空气对流得差不多了,才继续往里走。
石室的光线非常昏暗,用手电照了一圈,在角落发现了一些碎裂的泥罐子。
何六斤认识道上的人,懂得一点鉴别门道,摸了摸罐子,摇摇头:“普通的泥罐而已。”
“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呢?”电筒光四处扫,石室简陋又单调,除了破罐子,就只剩下墙面的壁画,那壁画也异常简陋,像是小孩子随手刻上去的,何六斤去过敦煌,见识过莫高窟和西千佛洞的壁画后,对于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根本不屑一顾。
挖掘队的人也不懂这些,对着壁画瞎猜,角落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快来!这儿有路!”
绕过一面屏风墙,出现了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通道非常窄,深不见底,像是随时会有东西跑出来,小二哥胆子小,用电筒照照,不敢进去。
挖掘队的头儿来自大东北,性格豪爽,提着电筒一马当先地钻了进去,他一带头,陆续有人跟上,很快,只剩下何六斤和小二哥了。
“我……我我在这儿等你们。”小二哥缩缩脖子。
何六斤拍拍他,安慰了几句,便往通道里走去。
通道呈一个斜坡往下延伸,何六斤估算了一下,这儿起码距离地面七八十米,相当于两个地铁的交汇站,不过这片地方本来就是建地铁交汇站,两个地铁一上一下交错而过,垂直深度远比墓室要深。
“哎,这两边有花纹,是什么意思啊?”
电筒光扫过,通道两边布满了意义不明的划痕,何六斤看了一下,既不是文字又不是装饰,像是有人拿小刀子边走边刻的那样。
头儿走得飞快,何六斤还想着提醒他注意一下机关,但随着深入,何六斤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一路平安,根本没有什么危险。
瞧瞧,那些电影啊小说啊,写得神乎其神,全是骗人的吧!
通道尽头是另一间石室,这石室明显大了很多,墙面上有壁画,但壁画上却被东西割出一条条划痕。
“难道有人进来过?还用刀子在墙上划拉?”头儿摸着坑坑洼洼的墙面,百思不得其解,用锤子敲了敲,没想到墙面非常薄,这一敲给敲出个洞,头儿探头一瞅,居然笑出声。
墙那边,是铺设的通风管道!
“看来这墓是保不住啰。”
挖地铁是造福人民,所有东西都规划好了,才不会为了小小的墓室改道。
墓室深处还有一条通道,但他们不敢再往前走了,空气已经非常浑浊,若不是头儿误打误撞敲出个通风口,恐怕他们都得闷晕了。
“快看看有什么好东西?”何六斤说着,一边偷偷将一个精致的酒盏收进怀中。
泥罐子,泥壶,泥盘子……要么缺了个口,要么裂成两半,完整的做工又非常简陋,还有几双碳化了的布料,一眼看去,都不值几个钱。
“唉,没啥好东西啊。”头儿失望地拿起一个泥罐子晃了晃,愣了一下,又晃了晃,表情由失望转为惊喜,“里面有东西呢!”
“可能是密封的酒吧?”
“酒?”
“对啊,陪葬品除了金银珠宝,还有一些食物和酒。”
食物就不必考虑了,不过这酒嘛……
摇摇,里面传来满满的水声,凑上去闻闻,泥罐子上果然有着淡淡的酒香。
“靠,好东西!”头儿最喜欢喝酒,闻到酒味,激动得眼都发光了。
“别急,先拿出去化验一下。”何六斤非常谨慎,“这墓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就算是好酒,放到现在谁知道会产生什么变化啊。”
头儿数了数,笑道:“正好,咱们一人带一个!”
“一人带一个?”
“对啊,喂,小二哥,别站那,过来拿酒啦!”
头儿朝着何六斤身后招呼,何六斤往后一看,通道那,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电筒光照过去,那人却消失不见了。
小二哥虽然体型高大,但胆子非常小,头儿还在那儿打趣说他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带头去探路了?
何六斤当时头皮都快炸了,他心里清楚,小二哥根本不在场,那胆小的家伙正在外面等着呢!
几个人一人捧起一罐,还有两罐在地上,头儿招呼何六斤和小二哥快过来拿。
电筒光移开后,何六斤的余光瞄到,“小二哥”的身影又出现在通道口那。
墓室里似乎有某种不祥的东西,大家都没觉察到,何六斤接过一罐子酒,偷偷往出口挪,随时准备第一个逃跑。
“咦,这是一支枪吗?”
电筒照过去,一支古旧的长枪躺在地上,红缨已经碳化,一碰就变成了灰。
“这儿住的,估计是个武将吧。”
长枪边上还散落了一些甲片,铠甲布料碳化了,只剩下甲片保存了下来。
长枪很重,队员拿着长枪,戳了戳碳化的布,就在这时,墓室深处传来一些动静。
“什么声音?”
“嘘——”头儿打手势。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何六斤飞快地跑进通道,顺着来时的路返回,还没跑出几步,传来哗啦哗啦罐子破碎的声音,一行人连滚带爬地跑在何六斤身后。
“我操!这是什么东西?!快跑!快跑啊!!!”头儿大声吼着。
慌乱中,何六斤摔了一跤,泥罐子碎了,洒了一地酒香,何六斤刚挨地马上爬起来,不敢往后看,一个劲地往外跑,守在外面的小二哥听到动静不对,刚探进脑袋,就被何六斤撞上了。
“走!快走啊!里面有东西!”何六斤一把扯过小二哥就往外逃,大家大呼小叫地钻出墙洞,有几个队员吓坏了,被送进了医院,而头儿出去后也晕倒了,事情闹到办公室,为了安全起见,暂停施工,办公室的人拿材料上报去了。
何六斤说到这,声音不住地发颤,电话那头似乎叫他拍照,何六斤答应着着拍了张发过去,几分钟后,霍明海听见了何六斤失望的惊呼。
“才几千块钱?大哥……几千块也就是我一个月的工钱呀,这酒盏那么漂亮,怎么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