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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开并蒂

 

销声匿迹许久的系统再次出现,惹得任薇脑中嗡鸣阵阵,思绪也全然聚焦于其上,以至于肖敏敏何时将芥子囊交予她手中都未曾注意到。待她回过神,肖敏敏与沉兰二人皆已乘剑离去。

“因世界意志干扰,系统出现信号问题,还望宿主谅解。”

断联太久,再听到这冷冰冰的机械女声,任薇都觉恍如隔世。她暂且无心探究系统为何被屏蔽,只关心一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我要怎么回去?”

“若宿主做好准备,可随时结束应急转移,回归原时间线。”

有了这个承诺,任薇心中轻松了几分,虽还有诸多疑问,但也称不上紧急,待解决眼前的困境再问也不迟。

神仙斗法,凡人遭难。此时房屋摇动,土地崩松,想来忘尘一行与蓄青正战得难舍难分。只是照这么下去,整个姜府被夷为平地都是迟早的事。

十二的想法显然与任薇不谋而合,她搀着意识昏沉的风铃,眉心紧蹙:“我们最好离开姜府。”

依托前段时间逃学的经验,任薇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府邸墙角下的一个矮门,与十二一前一后,一拉一推,总算将身体不便的风铃拉了出来。

然而任薇才刚站起身,就被人猛地抓住了肩。

徐觉光较过去斯文秀丽的模样消瘦太过,面色惨白如纸扎人,只剩一双通红的眼睛,双目圆瞪,形态癫狂地朝她嘶吼道:“你父亲呢!”

“说啊!府上发生什么了,姜州鸣呢!”

质问来的太突然,任薇顾忌着身后的风铃没有立马动作,但眼见着徐觉光越发疯癫,她深吸一口气,一头撞在了他的肚腹。

一下不够,察觉风铃已经站稳,她莽着头又撞了上去,甚至隐约听见肋骨崩裂声。

自挥刀自宫后,徐觉光几乎再也没有出过门。只要见了人,哪怕对方从未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分毫,他仍疑心自己遭人讽笑。非但白日里疑神疑鬼,夜里还会一遍遍梦见刀刃切下时的剧痛,在清寒秋夜中惊出一身瀑汗。

如此几日,他只觉头脑胀痛,连带着身消体瘦,神情弱靡。

初时听闻坊中吵闹他尚且无动于衷,听见“姜府”二字时,心中惴惴,到底还是让徐望书搀着自己跟来。

忘尘与蓄青斗得昏天黑地,府外看来倒是并无异处。只听得闷雷似的响动从地下传来,再加上姜府的仆役喊着“有妖怪作祟”纷纷外逃,实在是引人好奇。旃檀林民风淳朴,受佛法滋养,人们早已习惯了平和安稳的生活,突然有了这样的奇闻,实在是很难不凑热闹。

不多时,姜府外已经不多不少地围了一群人。

任薇一钻出来便吸引了众人注意力。徐觉光冲上前大声质问,更是惹人瞩目。

任薇虽瘦弱,却是用了全力。反观徐觉光形貌高大,但身体亏空,最柔软的腹间受她两击,当即连连后退,踉跄不稳,多亏被人接住才未倒下。还疼得血色全无,发出两声惊天动地的干呕,就差将脏腑都吐出来。

听见人群中隐约的嗤笑声,徐觉光白纸似的脸因怒意而涨红,心里积压已久的怨毒更是喷涌而出:

“你可是姜州鸣的女儿!危急时刻,居然苟且偷生,抛下卧病在床的父亲独自出逃!当真不孝!”

百善孝为先,徐觉光自觉丢脸,便不管不顾要将任薇也贬斥一番,好叫众人将矛头指向她。

在周遭的议论声响起前,任薇侧行一步,扶着肚子气喘不止的风铃便现于人前。

“不知为何有两位高人于府中相斗,我的确是逃了出来,但并不是要将父亲弃之不顾。只是风铃姐姐腹中孩儿降生在即,受不得这样的刺激,我先将她送出来而已。”

她脸上还蹭有灰尘,衬得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话语间亦是坦荡恳切。

风铃过去从未露面,除了徐觉光,众人都只当她是姜州鸣府中的貌美妾室,又见她肚大如斗,秀眉间满是病弱痛意,对任薇的话已是信上了几分。

任薇不动声色,将刚刚沉兰和肖敏敏交予她的东西都塞到了十二手中,低声叮嘱道:“十二,你赁一辆马车,将风铃姐姐带到我们昔日藏身的茅屋。”

“不行,”十二按住她的手,不赞同道:“要走一起走。”

被蓄青关押的这些天里,任薇虽日日来见,笑颜如常,却还是叫十二感到了几分异样。相比于初识时的警惕,她的确在逐渐卸下心防,可与此同时,她身上的神秘感也与日俱增。

她们分明越来越亲近,任薇却像是越来越远,仿佛有朝一日,终将消失在她眼前。

“宜君,如果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一同面对,你不要总是独自承受。”

应急转移之后,姜宜君会回来吗?到那时,十二会作何反应?任薇很少有胆怯的时候,但她不敢去想。

有时她甚至会感到可笑。

她的目的是将这个世界毁灭,如果成功,所有的人和事都将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会成为谋杀所有人的凶手。

嘴上说着一心为己谁也不爱,可她却和这么多人有了羁绊,放任自己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软。

她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时常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矛盾感。像是猎人与猎物成为朋友,手中却从未放下过猎枪。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们太好了。好到让任薇觉得自己残忍。

为什么她们要生在一个不在乎她们的世界?

“放心,只是耽误一会,”握住十二的手,十指相合,任薇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收回手面向众人时,任薇又恢复了那副天真可怜的孩童模样,眼也不眨地望着徐觉光:“我知道徐夫子对我父亲用情至深,恳请夫子随我一同前去救出父亲。”

有系统在身,又随时可以抽离,任薇自然有恃无恐。

她本意是独自回到姜府去将唐嵶川体内那颗灵珠挖出来,无意拉人下水,可谁让徐觉光偏要上来寻衅一番,惹她不快。既然如此,就干脆把他也送进姜府,就当是和姜州鸣殉情。

这话算是将徐觉光架了起来,他方才还表现的如此在意姜州鸣,如果此时拒绝,只会让他所谓的深情成了笑话。

但既是高人斗法,难保会殃及池鱼。隔着层层围墙仍能听见沉闷巨响,显然是危机重重。他这等凡人贸然进入,搞不好就要葬身于此。

还没来得及开口为自己辩驳两句,人群中就有人叫道:

“宜君年纪还这样小,就别去了。”

“是啊,听着动静不小,难为你这颗孝心,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

常言道“百善孝为先”,下一句便是“论心不论迹”。在众人眼中,如斯险境,姜宜君不仅率先将怀有身孕的妾室送出,还欲返回救父,孝心已是天地可鉴。

再者哪有让妇孺首当其冲的道理呢?

你一言我一语,意思皆是让任薇不要再去,他们当中挑几个壮汉进去将姜州鸣救出便是。

“多谢诸位好意,只是父亲还未脱险,我心难安。而且府中房屋毁败,人多不便,有徐夫子一人足矣。”任薇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含泪催促道:

“徐夫子,我们快动身吧。”

徐觉光进退维谷,只能劝慰自己:既然姜宜君这种总角小儿都能逃出来,想必姜府境况并非想象中那样严重。

更何况他已经为姜州鸣付出太多,一念之差便可能前功尽弃,再无退缩之路。

“我会照顾好风铃,你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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