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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前世(贰)

 

离城的那天下着雨,孙祁送着她上船,又拿了两袋子的包袱给她,“沂州苦寒不比帝京,阿姊一去必要吃苦!阿耶那生着气,过几天便会好的。这里是我和阿娴的一点心意,你先收拾着!她本想过来,可才生了孩子,到底不能下床。等到那边,记得和我们报个平安——也是,这信怕是送不到的。”

若是送来了,恐落到应仲的手里。

“阿姊记得早些回来,我们在家等着你回来!”孙祁抱着她好久,哽着嗓子道:“如今应冀那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若是欺负了你,你只管回来!沂州那边有间小小的铺子,那里头的掌柜是我故友。阿姊若想回来,只管告诉他!到时我亲自去沂州接你!”

后边的话是贴着她耳朵说的,那铺子的位置,掌柜的名字……一一说清。

雨大了,孙祁忙要她进去,红着眼睛站在码头,和她挥手。

姊弟俩都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也许一年,两年,叁年……

“阿妗怎么哭了?是想那好看的哥哥吗?”小太子拿着小帕子要给她擦眼泪,谁知越擦越多,也吓着了,无助地看着应冀,“阿舅………阿妗哭了……”

孙粲哄他道:“阿妗不是哭,阿妗是瞧见殿下太欢喜了!殿下长高了好多,如今也是个小哥哥了对不对?”

“是哒,我跟着阿舅在军营,每每都吃光了一碗饭呢,还有肉和菜!”

“殿下好厉害,下回让阿妗看看。”孙粲抚着小太子的发,“早早就起来了,殿下先躺着睡一觉,醒来就可以用膳了。”

确实,这么点大的孩子嗜睡,早早起来了,眼都睁不开!乖乖地躺在孙粲怀里,不一会便睡了。孙粲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眠歌。待孩子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在床上,盖了被子,自顾自地出去,往自己的舱房去。

那应冀忙跟了上去,想同她说话,“慢些走,地滑!你瞧这天……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也怪有意思的。一会你把屋子里的布袋拆了,里头是我在北地那儿叫人给你做的衣裳,可能大了些。我也不知道你穿的尺寸,只是觉着你穿上定会好看的。但那地方的料子不如你平日里穿着的好,你要喜欢再叫人按着这样子重做好不好?”

可孙粲就是不理他,无论应冀怎么说,她都像没听见似的。一路上除了不得已的情况,她都是理也不理地翻着书,又或是靠在榻上与小太子说话。

沂州很远,他们在船上住了有一月之久。孙粲住得一点也不习惯,人晕晕的,饭也吃不了几口。等到了沂州,她也瘦了一大圈。

郭姚与刘常元是应冀的谋士,这叫孙粲很吃惊,只因为这叁人完全不像一个世界的。

“见过夫人!”郭姚同孙祁也有来往,自然是见过孙粲的,他家与孙家也可以说是世交。应冀想着这点,便问郭姚该如何哄孙粲欢心。

偏偏这郭姚也是半吊子水,从他自个可怜巴巴地一人单着就可看出,他是不大懂情爱之事的。但应冀没想到,又可以说是破罐破摔。

“恩……依属下之见嘛,主上何不做些事情给夫人惊喜?比如……送首饰,又或是主上亲手做得什么小玩意儿?又或者是煮碗甜汤给夫人!”

应冀觉得颇有道理,拍了拍郭姚的肩,许诺明日就唤刘常元过来,商量商量刘家娘子与郭姚的婚事。

郭姚喜滋滋地谢过应冀,美美地归家准备。

沂州的住处不大,里头的摆设什么的也不好。可这却是应冀叫人找了好久的,可以说沂州的太守府都不如这里。

小太子缩在孙粲后面,要哭不哭的,“阿妗,这里好黑,还有怪怪味道。”

孙粲也受不了,可没办法,蹲着哄他道:“乖乖不怕,阿妗抱抱好不好?一会叫人薰了香就没味儿了,到时我们在院子里种些殿下爱吃的东西好吗?”

其实他如今不是太子了,毕竟对外说太子与应后被困无法逃离,已被火烧死。可孙粲还是唤他殿下,而小太子自己也还以为着太子就是他。

他不知道武帝暴毙,应后……

晚上,孙粲罕见地瞧了应冀书斋的门。

“你怎么来啦,你要见我,叫人来说一声便是,我去找你就好了。这蚊虫多,且毒得厉害!”他只当是郭姚说的法子管用了,因为他真的做了碗蜜豆甜汤给孙粲。

因为蚊虫毒辣,应冀赶忙点了驱虫的香料,又想叫下人拿艾草进来薰薰,可又担心那刚薰完的味道让孙粲不舒服。

“不热吗?”孙粲解了挂在右胸前的鎏金香囊,取出里头的龙涎香,见着炉子里点着驱虫的香料,便放在应冀的案桌上,“天热,你拿去驱驱暑气,若是热死在这了,只怕被人笑话。不过你又怕什么,左右被笑的次数也不止一次了。”

应冀倒了水给她,“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么?这几日忙,明儿倒是有空!咱们去外头逛逛!”

“殿下的事情你意如何?”

“如今阿姊不在了,那皇位上的也是吴王!他年纪这样小,我想着把他抱来记在你的名下。以后便是你我的孩子,也姓了应。”

“记在我的名下?你当旁人都是瞎的么?无端多了个孩子,不叫人起疑才有鬼!还是说你要对外宣称,这是你外室所生,记在我名下?”

应冀脸上的笑意凝固了,轻轻将茶盏放在案桌上,“你心里不痛快说出来便是,何必这样挖苦!餮儿如今五岁……还是未长开,那便当做女儿家养!”

孙粲大惊,“你疯了!这法子瞒得了一时,难道瞒得了一世吗?”

“急什么,难不成那皇帝是做到死的么?我来沂州不过是养精蓄锐,目前的兵力不足,阿耶手上的兵权又在应仲手里!不过幸好,秦相颇来了!他手上的人马不少,要不了多久,我便举兵杀回帝京!”

“你就这样自信?”

“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你……你愿意跟着我来这儿,我总不可能叫你吃苦一辈子吧!”应冀其实话不多,装痴那会话也不多。

他常常是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孙粲抚琴看书。

可孙粲受不了这性子的人,她总觉得这样的人同哑巴没区别。

于是应冀对她话就多了些。

“既然这样,那我不必多事了,你继续忙吧,我回去了。”她淡着脸起身,转头便要走。可腰上一紧,她便跌坐在应冀怀里。

应冀垂眼望着她,大手摩挲着她的面,“我并非有意瞒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不理我……阿粲,别这样对我!”

“应冀,你我成亲已经五年了……五年啊……好像真算不了什么。头一年你我之间各不干涉,除了我叫你临字看书,别的我们再无交集,便是话也不曾说上几句。后第二年,你我之间有了夫妻之实,该给的我都给你了,日日欢爱……可到头来这枕边人却是个我完全不了解,极其陌生的人!”孙粲死死盯着他质问道:“换了你,你高兴吗?应冀!从前但凡我出去赴宴,回来了,你总缠着我问东问西,问得最多的便是可有和谁说话,说了几句,为什么说话,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那时只当你在乎我,可现在想想……都是假,都是假!”

她终于爆发,忍了好久的心事终于说出来了,“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你披着个痴子的假象做得。那对我好的,会哄我开心的不是你应冀!那不过是你演出来的,一个根本,根本就不存在的人。我——我自嫁给你的那天,不对!是圣旨到的那天……从那天起,我便成帝京的笑话!你是不是很开心啊?瞧见不止你一个被人当做笑话?你没有错,因为求旨的不是你。是我,是我错了!我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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