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破碎
又拖了许久,池潋才磨磨蹭蹭的爬起来穿了衣服,这里不方便洗漱,她只能拿纸巾在身上胡乱擦拭,粘乎乎的感觉让池潋很不好受,她也只能强忍着不适。外面还在下着雨,贺沉舟本想把她送出校门,得到的却是拒绝。
等回到了傅家,整栋宅子都格外安静,两位长辈大概是工作繁忙,这个点还没回家,池潋身上腻得难受,现在只想快点去浴室洗个澡,急匆匆的便往房里冲。
可傅安和偏偏不想要她好过,她刚刚上了楼,对门就已经被人拉开,就像是刻意蹲守一样。傅安和立在门口,遥遥与她对视,池潋被他看的莫名有些心虚,正准备无视掉他往房里钻,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她跟傅安和,说起来其实也算青梅竹马,小时候谁家大人有事,就把孩子丢给另外一家,从幼儿园一直念到高中,他俩都雷打不动的在同一个班,按照这个剧本开局,他俩不说发展点什么旖旎的爱情故事,至少也能成为对狐朋狗友,可是傅安和这个人,真的大小就跟她不对付。
不过这事还真的不能全怪傅安和,他亲爱的母亲傅悦,从结婚起就在盼着生个女儿,好不容易怀胎十月,生出来却是个小子,按照路芷荷的描述,傅悦当初恨不得把这个儿子塞回肚里重来一次。
所以在得知她的好闺蜜生的是个姑娘时,她就展现了极度的偏心,更何况池潋小时候就漂亮的不行,软软糯糯的抱着她喊干妈,那样子别说有多招人疼了。池潋小时候穿的裙子,至少叁分之一都是傅悦给买的,傅悦一见到她便要抱在怀里逗弄,至于她家这个臭小子,则是信奉活着就好给养大的。
傅安和那时候还小,他总觉得自己的母爱都是被池潋给抢走的,所以见着池潋就免不得哭闹一番,有时候还张牙舞爪的想要动手,等着再长大一些,他俩掐架的本能已经刻入了dna,就算傅安和不主动招惹,池潋都要上去呛他几句。
比方说现在,池潋身上不太清爽,只想快些洗澡把自己收拾干净,结果却被傅安和拉住,走也走不得,大小姐脾气没崩住,直接发作。
“你手是在干嘛呢,赶紧给我撒开。”
她语气不太好,放在平时连傅安和都不会轻易触她霉头,可今天他半点不带松,甚至闻言还收得更紧了几分。
“你放学到现在都去哪了。”
池潋身上肌肤都被养的娇嫩的不行,她怀疑自己手腕都要被他掐断,气得她直接朝他腿上来了一脚,半点不留情面直接上了狠劲,傅安和却像是没感觉到,根本不管她挣扎的动作,直接将这一个个问题向她抛去。
“我看到贺沉舟往高一教室跑,你们放学一直在一起对吗?”
他下课那会出去的急,走的却不快,在路上慢慢悠悠的晃。他等着池潋追出来跟他道歉,他想着,那个短信写的凶巴巴的,他这次才不会轻易就原谅了她,可他磨蹭来磨蹭去,没等到池潋,却看见了贺沉舟。
高一高二的教室隔了十万八千里,他没事根本不应该跑过来,脸上还挂着骚包的笑,看着便极其刺眼。贺沉舟也看到他了,脸一下子便垮了下来,傅安和脑子一抽便冲到他跟前去,他却不肯再多给个眼神,说了声借过便径直饶了过去,令傅安和无端生起了股挫败感。
池潋不知道这些,被人看见了倒是无所谓,只是她不知道傅安和到底看见了多少,池潋被他的问题问炸了毛,防御系统马上开启了武装,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警觉。
“你还看到了什么?”
他们从小就认识,哪怕掐架掐了那么久,傅安和也远比她想象的要了解她,池潋紧张的时候就爱抿嘴,咬着下唇将它拉成一条直线,明明梦想是当演员,演技却差的要死,让人一眼便能看透她的心虚。
“你放心,我没有偷窥的癖好,我只是想确认点东西。”
有些东西,说得太清楚就会让人难堪,傅安和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知道闹成这个样子不会体面,却又忍不住想要追求个答案。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她终于还是给出了回答,这个答案几乎是在默认他的猜想。他们放学后一定是在一起约会,会牵手,会拥抱,甚至是接吻。傅安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他垂下了眼,不想给池潋看见自己眼里的水光,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戳穿了把戏的小丑。
“行,我明白了。”
手腕终于被人松开,被握住的地方不出所料的红了,池潋揉了揉手,没好气的甩上了房门把他丢在外面。
池潋对他今晚的古怪根本没有多想,她非常确信傅安和今晚在发疯,要不是没闻到酒味,她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喝多了,醉到了神志不清,池潋根本没有想过,他这一系列的举动会是吃醋。
在她早些年沉迷偶像剧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傅安和像那些男主一样口嫌体正直,明明喜欢女主喜欢的要死,还是忍不住要欺负人家。
还没等到她试探出个结果,这人就光速开展早恋行动,哪怕池潋眼中debuff已经拉满,她也不得不承认傅安和这个人,长得还算是人模狗样,有姑娘喜欢也并不稀奇,更何况他为爱一掷千金,给人礼物买到手软,阔少姿态摆得十足。
而且这人早恋也就算了,还整天没个定性,花花公子这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绯闻女友恨不得要排到校门口,看得池潋都忍不住感慨一句佩服。
终于如愿洗了个澡,池潋出来后却没有得到半点放松,她不免有些头疼。傅安和最后看向他的那个眼神,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他捏着拳头低下了头,乌黑的睫毛止不住的颤,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表情带着些孩童般的无助。
脆弱这个词好像天生就和傅少爷不沾边,可那一眼,却无端让池潋觉得他是份易碎的瓷器,被珍视的人亲手打碎,还要自己重新拼起。
这个比喻真的很怪,傅安和这胎投的极好,含住金汤匙出生,天生就不应该知道愁为何物,父母不仅相爱家庭美满,还能给他极好的物质基础,那些朋友平日里都顺着他,唯一能让他吃瘪的就只有池潋,他理所当然生得招摇。
他习惯当人群中最张扬的那一个,就连池潋也习惯欣赏他的耀眼,她只当刚才那一眼是她的错觉,她对别人的情绪不太敏感,只能安慰自己那只是他突然安静下来后使人感受到的落差。
----------------------
做了一夜乱糟糟的梦,醒来后却什么都没能记住,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池潋直到半夜才勉强睡着,她自然没能得到很好地休息,镜子上反射出的脸,都挂着浓厚的黑眼圈。
过去的十五年里,她和傅安和吵架的次数,池潋都已经记不太清,比这还严重的也不是没有,他们都俩不记仇,睡一觉醒了就基本翻篇,下次再吵起来又是新的内容,可池潋总觉得这次有些不一样,恼得她忍不住往下细想。
手腕上现在还是一片青紫,碰一碰的刺的生疼,她找了块表试图遮掩,却也只能挡住个七七八八。她觉得傅安和的状态有些失控,可始终想不出来原因。
伸手拉开了房门,池潋正准备出去,却瞥见了地上摆着的东西。药膏摆在纸条上压着,她弯腰拾起,药膏是消肿的,纸条上对不起叁个字,飘逸的快要飞出天际,一看就知道是傅安和的字迹。
对面的门紧紧闭着,池潋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东西放在门口的。挤出药膏抹在了手腕上,浓厚的草药味嗅得池潋直皱眉,她有些嫌弃这个味道,可由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冰冰凉凉的贴着伤处,原本刺痛的感觉也被镇定。
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