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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们的两杯抹茶拿铁。」服务生将还冒着烟的两杯拿铁送到了他俩面前,稍微化解了僵持不下的气氛。
但还是有点尷尬。
谁也没想到彼此居然会异口同声说出了相同的话语。
「你也……为甚么?」率先开口打破僵局的仍是赖此方,但这一次不同于以往,他所吐露出的表情是十分错愕的。
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盯着这样的叶彼方,他垂下眼皮,似乎是在思考些甚么。
「……这样好了,虽然很惶恐,但我先说吧。」半晌,他歪着头,勉强露出了上排牙齿,嘴角抽搐了一下。
啜了口抹茶拿铁,他缓缓开口:
「老实说我本来没有打算要说出来的,因为回回的话不知怎么的让我觉得必须说出实话才行。我……做了很多事,募发票、照顾老人家、自愿担任吃力不讨好的春暉社社长、对每个人都很好……你知道为甚么吗?」
「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也变得像他们一样缺乏了甚么需要帮助,我不希望自己会是孤苦无依的,我相信只要我表现出善意,当遭逢困难时也必定有人会跳出来以一种知恩图报的心态向我伸出手,曾经我觉得如此便等于善良……」
突然间停顿了下来,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一大口气。
「……但仔细想想,这样——难道不是种偽善吗?」
落下的语气异常沉重。
顿了好一段时间后,赖此方才缓缓提起嘴角。「……你说呢?」
店内播送着音韵和谐的小品音乐,听在叶彼方耳里却感到有些晕眩,直到方才为止她都还好好的。
桌上的抹茶拿铁到现在连动也没有动过,相较之下赖此方的那一杯已经快要见底了。
「我……」
伸出手拿起印着店家图案的咖啡杯,吞了一大口,人似乎在紧张时会特别口乾舌燥,他一定也是如此吧?
「那个彼方请你不要哭唷,我最害怕女生的眼泪了,男生也是啦,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让人家哭过啦呵呵。」
她摇头,「先听我说吧。」才刚说完几个字便又举起茶杯,当她再放下时浅绿色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总是表现出事不关己、一派天真、不会拒绝他们又甚么都不清楚的模样,身旁的人也都不疑有他,虽然别人眼里我看似独善其身,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但——我却无法停止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怨念,纵使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件也会不自觉握紧拳头;即使他只是不经意从眼前路过也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心里咒骂;就算她只是在台上宣布合情合理的事宜也会忍不住……停不下来那些讨人厌的情绪的我,心里一刻也得不到平静。」
一长串无法分段的话语至此,她喘了口气,微微垂下眼皮,将头低了下去,没有面对眼前的他。
「……别人看见我的良善,但那只是我为了掩饰内心那块黑暗杂乱所装出来的假象呀,对我来说……那是偽善吧?」
整个人逐渐缩成一团,不断抽搐着,最后她还是哭了。
好难过哦……为甚么会哭呢?
天不助只能自助的我们,何尝不感到无助?
倘若一切的善良都是为了自己,那是否就叫偽善?
如果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是为了内心的黑暗,那是一种偽善吗?
「你/你会愿意接受拥有一部分善良,身为偽善者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