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上掉馅饼不是圈套就是陷阱
早上李筠过来跟她说谢谢时候,叶北莚笑得比她还假,多亏您指导有方,翊翎暂时放过我们。
李筠得意洋洋,放下杯咖啡在她桌上,那快忙别的项目去,年底了ddl很吃紧。
约了房东老太太六点看房。
下班时间一到,叶北莚果断skype下线,拔了电源,把电脑往手袋里一塞就往地铁站跑。
老太太又发来信息说,我在地铁站2号口等你,白色大众途观。
没吃晚饭,叶北莚有点胃疼。
车厢里空调开得足,烘着杂乱一团的味道。
有人羽绒服上沾着火锅味,还有烟味,中学生手里握着开口的半包辣条,香辣窜鼻。
叶北莚捂着胸口,置身拥挤的人群,抬头看报站。
四站很快。刷卡出闸机。扶梯排队人太多,她等不及,干脆直接爬楼梯。
气喘吁吁登上最后一个台阶,放眼望去,一辆车都没有。
她打给房东,“阿姨,我没看到您。”
“是2号口。”老太太说,“我再确认一遍。哎呦,我这老眼昏花,3号,3号口。”
叶北莚两眼冒星。3号口正好在2号口对角线位置,要横穿两条马路。
都是主干道,红灯时间很长,叶北莚看人行道上的红色灯线逐渐缩短,从来没觉得时间过这么慢。
灯线缩短到头,转为绿色,她一个箭步衝出去。
“喂,阿姨,3号口也没看到白色的大众。”
“小姑娘你太慢了。这边都是黄线,我不好停车的。我隻好右转,现在8号口门前了。”
“什么?!”
叶北莚皱眉。
这个地铁站是三条地铁线交汇,8号口不是她乘坐的线路,已经要绕过面前的大楼到另一条马路上了。
“你快点呀,我看这边也有警察。我载了你就走。”
叶北莚随手将手机放进风衣口袋。她今天下午外出去政府部门做访谈,穿了高跟鞋烟管裤和风衣。脚趾挤在鞋尖一整天,已经酸痛难忍。
她握紧包包提手,咬牙迈开步子往后街走。
因为着急,过马路时还险些被一个逆行的外卖小哥撞到。
车轮子已经顶到裤腿了,小哥才捏住刹车,“没事吧?我这边要超时了。”
都是苦逼狗,谁不比谁容易。叶北莚弯腰捂着腿,“没事,你走。”
然后一瘸一拐挪到了8号口。
地铁口开在商业综合体里,门口是一排咖啡店精品店,哪里有途观的影子。
隐约醒悟了什么,叶北莚伸进风衣口袋,心下一凉,手机呢?
斜插兜很浅,她低头看去,发现手机掉在了脚边。
再拨打老太太电话,只有关机的提示音。
叶北莚不服,一遍遍打,越按越快,但甜甜的女声不断给她兜头一盆凉水。
她颓然跌坐在路边花坛旁,想了想不甘心,打开支付宝。
找不到任何线索,只有那个转帐记录。
本地小组里租房帖子早就删掉了。
所谓的房东人间蒸发了!带着她向沙渺借来的三千块钱!
通往郊区的地铁在晚高峰时间总是不堪入目的。
回家路上,叶北莚连沙丁鱼都不如,就是一条死咸鱼,毫无生气,双目无神。
没有拉扯扶手,就这么被人群裹挟,随列车左右摇晃。
四周一圈人肉靠垫,连刹车她都不会跌倒。
她锤锤脑袋,想不通这一切怎么发生的。反过来看这个局也太明显了,她魇着了?着魔了?
还没见面看房就要押金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她第一个衝出去喊别信骗子,怎么轮到自己就双手奉上所谓的定金。
蠢透了。
她骂自己,叶北莚,你为了省钱真的蠢透了。
憋着眼泪不出声,泪水往鼻子里流变成了鼻涕,她扯下口罩用纸巾擤了几把鼻涕。
鼻尖眼窝通红。
广播女声甜美提醒到站信息,叶北莚悻悻走下地铁,失神落魄一级一级踩上楼梯到地面。
小脚趾一定磨破了,感觉皮肉都粘在袜子上。
她挪到公交车站,准备拿出手机刷卡上车。
手机呢?!
叶北莚忙低头去找,地上没有。她把衣兜内衬都翻出来,两个口袋空空。
冷静,冷静,冷静。她告诫自己,迅速打开手提包,从里到外翻个底朝天。
站在车来车往人头攒动的街头,叶北莚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刚被骗子卷走了三千块钱的她,手机又丢了!
凑合到旧手机实在不能用才在两个月前忍痛买的新手机,就这样丢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叶北莚坐在冰冷的金属长椅上,额头抵上扶手,心中委屈巨浪滔天,从眼眶夺目而出。
她摘了眼镜,抬手去擦,却看到手背上一团黑,是晕染的眼影。
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浑身忽冷忽热,头痛欲裂。
冬日里华灯初上的街头,人来人往,大家步履匆匆。
女孩胸前抱着包包呆坐在公交车站哭,偶有人侧目,也很快扭头擦过。
冷风中坐了很久,叶北莚知道悲春伤秋无济于事,但就是控制不了情绪的决堤。
“叶北莚!”
隐约听到有人喊她。
抬头张望,街对面停了量黑色奔驰s500,驾驶位摇下车窗,男人正看向她。
戴上眼镜,她收回理智,哽咽着迎向他目光。
是景楠卿。
景楠卿不知道为什么,心血来潮想再来沙沙小吃。
他提早下班,在胶着的晚高峰路况中艰难开到这片小区。
在路口流畅地调头,车子停稳在叶北莚面前。
景楠卿下车到她身边,吓了一跳。
叶北莚眼圈乌黑,活似孤儿怨。而此刻人也确实哀怨地看他。
他弯腰搭上她额头,拂开薄刘海,还好,不烫。
看着不太有精神。
叶北莚侧额躲过他的手,本想开口骂两句,话一到嘴边染了哭腔。
“你干嘛?”
景楠卿看她梨花带雨,也不解释,扣住她手腕拉进车里。
把她按坐在副驾驶,她眼神呆滞不做声。他倾身过去帮她系上安全带。
“叶北莚,你怎么了?”
叶北莚抽噎,“人要走霉运喝凉水都塞牙,我真是蠢到家了!”
……
听完姑娘在身边断断续续打着哭嗝的吐槽抱怨解释描述,景楠卿忍不住了。
“你脑子想什么呢?那地方,三条地铁交汇,cbd中心,两千五的房租,你也能信?”
“我……”叶北莚瘪瘪嘴,忍住哭。
“新手机多少钱?”
“四千。”她又说,“京东白条还没还完。这以后每个月还款都是揭伤疤,提醒自己在还一个不存在的手机。”
“真是败给你了。”景楠卿瞥她眼,“你现在住哪,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算了,先不回家。我小本子上还记了几个房源信息,今晚索性看一看。”叶北莚小声道,“也不能一直住沙渺那里。”
“哪来的房源?”
“帖子上扒的。”
“吃一百个豆不嫌腥,被骗一次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