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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算命

 

次日,阑瑶居。

陈谊的脚步在门口停下了,好熟悉的箫声。柳下有个模糊的黑影,盘腿席地而坐。

“谭文济。好久不见。”陈谊笑盈盈。

男子丝毫不受影响,直至最后一个音符落地。他抬起双眸,似笑非笑,说:“我半个月前就来了,还曾与你搭过话。说出名字后你无动于衷,很伤人。”

“所以…”陈谊蹲下,与盘腿坐在地上的人齐高,她说,“李应铄到温都了?”

“明天到临温。三日后苏溯和于林在城东新宅设迁居宴,顺便邀请几十位巨商,为你的审核作准备。李应铄一到,过了审,温都就是你代少主的天下了。”

“……”陈谊沉默。

谭京看着陈谊的反应,反问,“那二十万你还没挣到?”

“…”陈谊眼神飘忽,嘟囔,“来钱哪有这么容易啊。”

“你现在有多少?”

“暂时手头上不超过二两。”

“最开始的那一百两呢。”

“在虹州就花掉了。”陈谊说,“严格意义上,我还欠双月楼快一个月的房钱。”

“你拿自己的前途做慈善啊??”谭京眼睛瞪大,射出名叫谴责的利剑,“别啊,我不喜欢李云钦,看不得他当代少主。”

“争点气吧,李陈谊。”谭京恨铁不成钢,用箫打她的右臂。

“知道了。”陈谊起身,飞快地轻拍他的头作为还击。

陈谊昨晚和谢识之一番交谈,厘清了许多概念。谢识之作为南国的权贵,用陈谊从未在意过的视角重新解读了部分理论,在新视角下,自然能得到新的东西。她今日手上带了几本书,本意是要继续探讨,现在怕是无望。

散会前的半个时辰,易清带着一沓请帖站在门口。陈谊请所有人去还未开业的金露馆饮宴赏乐。

金露馆是温都中央城区沐畅河畔新建的乐馆,与双月楼隔水相望。开工的日子与谢识之遣散虹州灾民的日子很近,池早曾多次见陈谊在这里出现。说是新建,主要是对原有建筑进行翻修,否则在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连个茅草房都盖不起来。

金露馆还没有完工,三四层还在精修,二层在保养,能开放的只有第一层,许多地方蒙着黑布。没关系,因为陈谊想要的歌舞节目已准备好了。歌舞剧发源于越国,发达于长平,对温都人来说还是个新鲜东西,今日这几出都是经典本子。

也就是说,池早每一出都能剧透。

“别说话了。”穆生辉死死地捂住他的嘴。

池早眨眨眼,左手比手势,眼神很真挚。

“你最好老实点。”穆生辉松手了。

“金露馆在捧他,江海,就是我们在会仙楼遇到的那个吹笛者。”池早指着如今正在台中央的年轻人,“到现在好几出他的角色都特别棒,戏份不多,但每次都特别好。”

“还真是他。”

江海的长相不是标准的中原人长相,他的鼻子高挺,眼眸深邃,称得上一声俊美。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确实有能叫人过目不忘之处。

“还有,最左边那个粉色衣服的漂亮姑娘看到没有?”

“看到了。”穆生辉点头。

“她要死了。”

穆生辉面无表情地盯着池早。

池早:“嘿嘿!”

接着,穆生辉一手捂着池早的嘴,一手掐着池早的脖子,势必要把他的脑浆晃出来。

笙歌鼎沸,谢识之浑然不觉。他倚在角落红柱上,在暖色的灯光下翻阅着陈谊带来的书。深秋的风轻轻地吹过他的衣角和斗篷上的毛领,还真有几分天人之姿。

感觉到了陈谊的靠近,他抬眸,眉目间满是笑意。

“不感兴趣吗?”陈谊说的是舞台上的表演。

“这里好吵。”

“跟我来。”陈谊提着油灯,带着谢识之上了二楼,拐角进了天台。今天的星星好亮。

“今日的表演仓促了些,我更期待看到所有人炉火纯青的状态。”谢识之说话不急不慢,总叫人心旷神怡,他举起手中的书,“书我还没有看完,确实如你昨日所说非同凡响。”

“喜欢就好。”陈谊昨日休息得晚,精力不如平日充沛。今日因李应铄提前到来,金露馆提前开放一事也叫她情绪不高。如今最能让她从消沉中解脱出来的,莫过于探讨这些研究。很少见的,她的眸光柔柔的,神态也是。

“我加快速度看,你愿等我三两刻钟吗?”谢识之轻声询问,“我想到了一些新东西。”

“太好了。”陈谊浅笑。

谢识之安静地看着,烛光照在他的侧脸,才貌双绝,举世无双。

风将谢识之身上淡淡的檀香带来,陈谊靠坐在栏下,闭上眼睛,仰面迎风。却感受到了遗憾。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样的时刻不会再出现了。

陈谊缓缓睁开眼,看着谢识之的身影。值得吗?

风中似有弱不可闻的叹息。

陈谊寻来了个小火炉,一壶清酒。这次,她坐在了谢识之。

隐隐地,谢识之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她就在一米不到的距离,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他,一页书看了好久好久。

红泥小火炉上冒着热气的桃花酒香气四溢。跳跃的火光颤动她的影子,她手中拈着用来挑火的银勺,食指不时轻点。

酒开了。陈谊倒出两碗,端起一碗向右送。

她说,小心烫。

群星璀璨,四周静谧,晚风轻柔,甜酒温热。那一夜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一起,直到酒尽炭火熄。

美好的夜晚像梦,你不知道它会出现,也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只知道,短暂的这一两个时辰,已经能慰藉一生。是以,每一个夜晚都变得索然无味。人也是。

李应铄到温都的那一天,首先去了药庐。

“池文早!!!”李应铄是李家这一辈最吵的人,嗓门洪亮,话还多。只在李文岐身边才显得稳重些。

“文铄。”池早惊喜,“怎么来温都也不和我说。”

“出了门才想起来,又不记得你地址了,这不就来这找你了吗?”李应铄拍拍池早的肩膀。

“文铄,这是穆文辉,我和你提过的。”

“久仰大名,终于得见。兄弟侠肝义胆,我辈楷模。”

“哎呀呀。”穆生辉挠头,用手肘轻推池早,“这种事情替人出头还出丑的事情,你怎么到处说。”

池早轻笑。

“晚上喝酒去?终于轮到我我带你见识见识温都的美酒美食,你可不能拒绝。”池早说。

“呃…不太行。”李应铄摇头,压低声音,“小十天都不得空。李陈y…陈文灿的代少主资格审定,我是见证人。”

yi?y?yg?yue?yang?真可恶,池早差点就知道陈谊的名字是什么了。

“诶。”李应铄看着十多米外谢识之,皱起眉,好像有点眼熟。

池早看过去,介绍:“那是谢文知,阑瑶居少分主,为一能和师姐较量的人。长这么好看就是爽,人群中看过去第一眼就是他。”

“他去过长平吗?”真的很眼熟很眼熟很眼熟。

“谢文知无诏不能出温都的。他只到过临温。”穆生辉说。

那就奇怪了,到底在哪里见过。

“我出长平前去山上给你请了一卦。”李应铄将李文岐推开,坐下。

“算到什么了?”陈谊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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