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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麻烦

 

话也说了出来。荣信公主也是个孤直的性子,就道「沈妙的亲事不就是女儿家的亲事,怎么还和朝政牵扯上了?」当即就和文惠帝吵了起来,到最后文惠帝动了怒,将她「请」出了宫。

气的当晚荣信公主的心疾就又犯了一回。

不过好在文惠帝并没有怀疑荣信公主为什么这么做,当初沈妙有几次遇见,都是得荣信公主搭救。看在外人眼中,只会觉得荣信公主和沈妙有缘,因此荣欣公主待沈妙特殊些也情有可原。谁也不会想到荣信公主之所以护着沈妙,还有替谢景行看护沈妙这一层意味。

「这样就好了。」荣信公主对身边的杨姑姑道:「本宫还以为这一回帮不了她,心中愧疚的很。如今暂且压了下来,就有转圜的余地,本宫这就能去给她回话。否则,日后九泉之下,本宫都无颜面对景行了。」

杨姑姑忙劝道:「小侯爷得知公主一片苦心,必然也会欣慰的。」

正说着,就瞧见外头有人进来,宫女福了一福,小声道:「殿下,医馆里的人送药引来了。」

荣信公主微微一怔,问:「不是已经没有了么?」

她的心疾已经犯了多年,有特定的方子,奈何那方子里有一味药引极为难寻又珍稀。一年就那么多,定京医馆的那味药几乎都进了公主府。原先谢景行还在的时候,每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手段去外头找了许多,荣信公主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后来谢景行死了,医馆里的那味药便又回到了从前那种今日有明日无的境地。进了冬日,那药更不好寻,荣信公主喝缺了药引的药已经许久,前些日子还说没有药引,倒没想到今日送来了。

宫女高兴地道:「医馆里的大夫说,昨日有个远商过来卖药,里头恰好有一大篓子那味药,医馆便全都收了。听大夫说足以用到明年,可真是巧极了。」

杨姑姑也跟着笑道:「倒是赶上了好运气。」

荣信公主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道:「送到厨房去吧。」

宫女连忙称是,等宫女走后,荣信公主才苦笑了一声,嘆了口气道:「原先景行在的时候,也是这么一篓子一篓子的送药引。怎么现在,倒成了难得的运气了?」

杨姑姑知道她想起了谢景行,心中伤怀,正想要将话头岔开说几句,就听见荣信公主道:「扶我去行止院。」

杨姑姑一愣,行止院是公主府的一处院落。当初玉清公主过世之后,荣信公主恼怒谢鼎所作所为,曾将谢景行接到公主府住了一段日子。谢景行生的玉雪可爱,荣信公主就特意命人为他做了一处院子,就是行止院。后来谢鼎将谢景行接了回去,荣信公主也没让人拆了行止院。谢景行长大后,偶尔也来公主府住几日,就歇在行止院。

只是自从两年前谢景行战死后,荣信公主就让人将行止院封了起来,除了每日又下人扫洒之外,一律不许人进去。她自己也怕睹物思人,从来不踏足行止院一步,今日却破天荒的,两年来头一遭要去行止院看。

杨姑姑不敢违抗荣信公主的吩咐,有些担忧的搀扶着荣信公主往行止院走去。荣信公主道:「近来几日也不知怎的,总是梦见景行……」说着说着,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杨姑姑见状有些不解。

荣信公主心里有些不安。

这几日,她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有个紫衣少年郎,脸上带着半块银面具,她不晓得那是谁,就伸手揭开了对方的面具,那人长了一张和谢景行一模一样的脸,却唤她「荣信公主」。

是大凉睿王的声音。

荣信公主每每从梦中惊醒,隻觉得后背都被汗水透湿了大半。她想着,莫不是那一日见着沈妙和睿王纠葛,却因为对方的小字而将谢景行和睿王混作一团,以至于到了夜里都魔怔的地步。

想得越多,她心里也就怀念谢景行的越多,想着今日就去行止院看看。

想着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行止院。行止院外头的护卫瞧见她有些意外,荣信公主两年都没踏足过这里,也不许旁人进来。护卫让开路,荣信公主和杨姑姑走了进去。

屋子里还是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摆设,因着日日有人打扫,一点儿灰尘也没有落下,看上去崭新整洁,就如同时间还是昨日一般。更让荣信公主恍惚觉得,一回头就能瞧见那俊秀美貌的少年翘着腿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吃苹果的模样。

架子上摆的都是谢景行从小到大喜欢玩的小玩意儿,椅子上还搭着谢景行旧时的衣衫。

荣信公主走到那衣裳边,将衣裳拿起来,伸手抚过上头的纹路,怀念道:「和从前一模一样。」

杨姑姑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都不说又怕荣信公主兀自陷入往日的回忆而伤心。就道:「上头的金线还崭新哩。」

荣信公主「噗嗤」一笑,道:「景行这孩子规矩多,小时候穿衣裳,给他做了花花绿绿的衣裳不肯穿,偏偏就喜欢紫色,本宫嫌紫色老沉,不适合小孩子穿,要给他绣上花,他却嫌弃的很。后来还是宫里的绣娘用金线在袍角衣襟处绣了暗纹才肯穿。想要华丽,却又不想明晃晃的在身上,鬼主意多得很。」

杨姑姑也就跟着笑:「小侯爷金尊玉贵,紫色贵重,也就只有小侯爷穿着才会这般好看了。当初殿下带小侯爷进宫,旁人还以为是皇子呢。」

「那模样本就像是皇室中人,连玉清当初都没有这样的气度。」荣信公主也跟着笑,一边抚摸着袍角用金线绣着的暗纹,可是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来了。

神情渐渐变得凝重。

正如同方才她和杨姑姑所说,谢景行对衣裳十分挑剔,喜爱穿紫衣赏,喜欢华丽,却又不想过分张扬,一定要用暗金色的丝线在袍角或是衣襟绣花纹。因为他要求高,那丝线很细,花纹也是很特别的。

可是那一日在宫里,与沈妙拉拉扯扯的睿王,穿着紫金袍,拽着沈妙的手往上,衣袖处的金线和谢景行从前惯来穿的一模一样。

荣信公主身子不好,眼睛却没有瞎。当日她瞧见睿王,听见沈妙唤睿王谢景行,也有一瞬间将睿王当做是谢景行。可后来瞧睿王的神态和气质,却又十分陌生,听了睿王解释,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她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而回到公主府后,也频频想起谢景行和睿王二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此耿耿于怀的原因是因为睿王和谢景行的小字一模一样的原因,现在却电光石火间明了,和名字无关,仅仅是因为她看见了对方的衣袖边角。

和谢景行相处了十几年,荣信公主将谢景行视作亲生孩子,母亲对孩子的事情总是格外上心的,哪怕只是一件小事。衣袖纹路她也记得清晰,只是自从谢景行死后,她已经两年未曾瞧见过这个纹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今日在这里却想起来,和睿王一模一样的花纹!

有的事情,冥冥间自有註定,有时候仅仅只需要一个引子,就像是把所有散乱的珠子牵起来串好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一样爱穿紫衣,一样的袍角纹路,一样的叫做「景行」,一样的,和沈妙有着特殊的关係。

荣信公主突然就想起那一篓子药引来。

为何之前一直没有,今日就有了。是因为前些日子她当着睿王的面犯了心疾,没过几日就有远商过来卖药材?

巧合发生的太多,也就不是巧合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就断没有长回去的道理。它在心中飞快的抽出枝条,飞快的向上长成参天大树,直到不可动摇的深深扎根于土壤,坚不可摧的立在那里。

现在想来,小小年纪的谢景行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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