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杀
刻,又将头上的那隻玉簪子拔了下来,换上了一支素银的簪子。
杏花见状,欲言又止。
沈冬菱道:「不必想这么多,近日我不是唱主角儿的,打扮的花哨了反倒夺人风头,我可不干这等糊涂事。要争艷有的是机会,也不差这一回。」
杏花闻言,又道:「夫人丽质天成,不必比也是头等的美貌。」
沈冬菱被说的神情愉悦,不过更令她愉悦的却不是杏花的吹捧。今儿个是要让秦太子对沈妙「一见钟情」的日子,她不过是个陪衬,她越是显得灰头土脸,越是衬托的沈妙风姿出尘,这桩「姻缘」才越是顺其自然。
不过既然要许多人见证的「良缘」,自然人越多越好,王弼也是会到的。这样一来,才能时时提醒着太子,这桩美事,王弼的功劳最大。
沈冬菱站起身,又瞧了一眼那帖子,帖子的时间是巳时,还早得很,她道:「先去外头和夫君一起吃过饭,吃过饭后去易凤阁,恰恰合适了。」
她不知道,她这头还在去和王弼吃早饭的时候,皇甫灏却已经出门了。
品香的地方设在易凤阁,易凤阁是定京城一处郊外山城的亭台,那里曾是先皇帝为先皇后修缮的取景佳处。坐落在易凤阁,下可观幽深峡谷,上可临近青天。富贵人家又颇讲究风雅的人往往喜欢在易凤阁品香,一炷香燃起来,微风吹过,直捣青天,让人心生辽阔之感。
虽然如今已是冬日,不过恰好下面峡谷银装素裹,煮雪论香,更是别有意趣。
皇甫灏瞧着那做的颇为精美的帖子,哂然一笑,在这样美丽的地方而对臣子的女儿「一见钟情」,听着倒是不错。不过只是白白便宜了旁人,他绑着做戏而已。
皇甫灏的侍卫赶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皇甫灏这才皱了皱眉,抬脚往府门口走去。不管怎么说,这帖子送来,上头非要在辰时到底易凤阁,实在是有些太早了。还非得要他请了个大早。
只是做戏要做全套,皇甫灏心中再如何不满,也隻得这样应了。
易凤阁本就在郊外,里定京城的城里有些距离,几乎是天刚刚亮就要出发,而到了郊外后,还有好一段山路,幸亏有富贵人家特意修缮了一条专供马车行驶的的车道,否则还要难走得多,儘管如此,等到了易凤阁后,也需要好一阵子。
皇甫灏让自己的侍卫留在半山腰,自己独子往前走去,倒不是旁的,只是那帖子里特意吩咐过,让他不要带侍卫过去。侍卫越多,这桩「姻缘」反倒越是不自然。况且太子会早些到,和皇甫灏有要事相商,人多了未免不方便。
皇甫灏一点儿也不怕出什么意外,一来嘛,这地方肯定会被太子安插的有别的侍卫,刺客是不必担心的。二来,太子总不至于对他动手,这么多人瞧着,他今日出门的时候秦王府的人也都知道他是来赴太子的约,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太子也脱不了干係。
因此,皇甫灏很坦然的将侍卫留下,自个儿上去了。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皇甫灏很快就为自己这个自负的决定復出了悔恨终生的代价。
而在皇甫灏从山腰往上走的时候,太子也正带着侍卫从另一条路往易凤阁走去。他们二人恰好维持在一前一后的距离,差距并不大,却因为不是一条路也不是一个方向,所以刚刚错开了。
两柱香后,皇甫灏到了易凤阁。
易凤阁的长亭中,此刻已经坐了一人。那人见到皇甫灏,立刻站起身来,正是太子。
皇甫灏有些惊讶,没料到太子竟然会比他先到。这样一来,那帖子上要求的辰时似乎也没那么不可接受了,毕竟对方自己来的更早。
他左右看了看,道:「其他人怎么没来?」
既然是要开始一场「一见钟情」的戏码,旁的人都没来,这戏要如何开始?
太子笑了一笑,道:「不急不急,今日叫你来的这般早,是因为本宫有些话要单独与你说。」
皇甫灏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他的护卫就在山腰处,要赶也赶得过来,再看太子的侍卫都在身边,不会出什么差错,就问:「请说。」
太子走到皇甫灏身边站住,道:「皇甫兄难道不奇怪,今日本宫为什么要这样早就叫你过来,又为何要皇甫兄的侍卫呆在山腰?」
「大约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皇甫灏有些不耐烦与太子打机锋,两人都到了这个地步,要说什么也不必遮掩。
「皇甫兄就不觉得,这很像要杀人灭口么?」太子问。
皇甫灏哈哈大笑起来,道:「开玩笑可不是你的作风。」
太子没有回答,皇甫灏转头看他,不由得心中一跳。
太子神情平静,没有别的动作,但就是这种平静,让皇甫灏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深深的不安来。他突然觉得脊背冒出了丝丝寒气。可是……太子为什么要杀人灭口?除非太子能将整个秦王府的下人杀完,否则太子就脱不了干係。而且,皇甫灏始终没想出来太子要杀他的理由。
可是他还没有听到答案,就瞧见太子目光微微一闪,皇甫灏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侧身避开,堪堪避开了从后面当雄刺来的一道银色剑光。
那是太子的贴身侍卫!
皇甫灏又惊又怕,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太子带着侍卫,他的侍卫却留在了半山腰,皇甫灏想不通太子下杀手的原因,所以他才会轻而易举的着了道。他怒道:「你要干什么?」
太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抱歉了。」
几个侍卫同时朝皇甫灏飞扑过来,皇甫灏绝望之下大呼:「傅修延!你害本宫,秦国不会善罢甘休!傅修延!」
傅修延是太子的名字。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当胸而过的剑光彷佛一条银色的蛇,冒着森然白光,而慢慢溢出来的血迹,却是和地上的薄冰黏成了一块儿。
易凤阁背靠大峡谷,皇甫灏最后的一声怒吼,却是用了整个生命声嘶力竭的吼着,也因此余声不绝,晃晃悠悠的传了下去。
一层又一层,就像水底盪起的涟漪。
另一头,正在往易凤阁赶去的太子一行人动作忽而停下,他们在下山的背阴路,迴音听得不甚真切的模样,太子皱眉道:「方才是不是有人在喊本宫的名字?」
侍卫们个个面面相觑,俱是称听不大清楚。
太子想了想,又道:「大概是本宫听错了。」
这普天之下,除了帝后,还没有人敢连名带姓的称呼他的名字。况且此刻易凤阁应当没什么人才对,给各位的帖子上约定的时辰是巳时,不过太子自来就有早到的习惯,所以辰时就上山。他应当是第一个到的。
这样想着,便觉得方才不过是自己耳朵出现的幻觉。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太子的心中隐隐冒出些不安来,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等到了易凤阁的时候,老远就瞧见亭子里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瞧着背影就是皇甫灏了。太子有些意外,万万没想到皇甫灏竟然来的这样早,他笑着上前打招呼:「没想到皇甫兄也来得这样……。」
一个「早」字还没说出口,太子的手才刚刚拍上皇甫灏的肩膀,皇甫灏却「咚」的一声直直倒了下去。太子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去拉皇甫灏,这一拉之下,皇甫灏正脸对着他,太子「啊」的惊叫一声,一下子鬆了手。
皇甫灏眼睛瞪得浑圆,大张着嘴,似乎极为愤怒惊愕的模样,然而他的衣裳却是湿冷的,只因为当胸处,银色的袍子上已经被大块大块的鲜血染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