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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服正值盛年、年轻力壮、龙精虎猛的穆长沣每晚委委屈屈的用手,其实宴云这孩子,比他想象的更有手段!
颜靖臣素来钦佩有能力的人,哪怕是敌对阵营的穆长沣,他十五岁独自领兵,御敌于国门之外,也让颜靖臣在忌惮之余,有几分佩服的。
柔弱天真的宴云,杀了也无甚可惜。
但他……或许并不像外表那样纯真简单。
蒙上一层错误的滤镜再看宴云,颜靖臣竟从他眉梢眼角、举止姿态里看出了纯真无暇下的浓烈妖艳之气。
交换过私密信息,颜靖臣和宴云回到桌边坐下,又伪装成依依惜别的两兄妹,说了许多的体己话。
颜靖臣为避免空手探望妹妹,临时在西宁城买了许多东西,女子用的发簪钗环、胭脂水粉、簇新的缎子布料、点心蜜饯、街头货郎售的稀奇古怪小玩意,这时也掏出来,一样一样的给宴云看。
宴云过去活着都难,哪曾见过这么多有趣好玩的东西,顿时欢喜得不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把时辰都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见外头几个小厮说话,声响极大。
“都晌午了,我肚子好饿啊!”
“今天厨房做了蜜汁烧鸡、酱香牛肉、鲜虾酸笋汤,咱们赶紧过去吃吧!!”
喂饭的时间到了!
宴云急急起身,“我一会儿还有要事,大哥,多谢你来看我,多谢你的礼物!”
他把好东西用院里现成的包袱皮一裹,也不用仆人们襄助,衝颜靖臣挥挥手,便掉头朝石阶跑去。
颜靖臣点点头,跟着小厮朝将军府外走,路上他无意的左右一瞥,果然穆长沣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宴云跑了两步,便见何管家手袖在袖笼子里,无所事事的站在树荫处发呆。
“少夫人,请留步,大将军从山上搬下来了,他说还是住在山下进出方便些。”
大将军再不是一心等死、死气沉沉、自我放弃的样子,他表现出了明显的喜怒,和对未来的考量,这让何管家欣慰不已。
而且,亲自伺候了一回大将军,何管家才切身体会到少夫人的不易。
清减了许多的大将军,一身傲骨也是够沉重的,光是把他担抬上轮椅,何管家和几个男仆都累出满身大汗。
宴云没多想,“这样很好。”
何管家带着宴云来到后花园的一处幽静花榭,穆长沣坐在轮椅上,阴沉沉的面对整桌好菜。
不知道的,还以为桌上供着敌寇的人头。
三个月……
方才颜靖臣和颜玥儿重提了好几次三个月,这是什么意思?颜玥儿和她兄长有什么约定?
三个月后,她会离开将军府?
穆长沣没有妹妹,不知道兄妹间该如何相处,但颜靖臣和颜玥儿方才的行径,委实过于暧昧,令人生疑。
穆长沣骄矜自傲、目下无尘,健康时从不曾猜测女子心中想什么。
通房丫鬟转投弟弟的怀抱,他也只是晒然一笑。
这百爪挠心,想问却碍于颜面不肯问的心情,实在是太煎熬人。
宴云放下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洗过手后挨着穆长沣坐下,夹了一筷子肉,细细撕成条,凑到穆长沣唇边。
“等急了吧,真对不住我回来晚了些。”
他笑得红唇微弯,露出细白牙齿,“饿了吧,吃吧。”
穆长沣脸一撇,不张嘴。若不是何管家自作主张派人提醒时辰,妻子怕是和妻兄絮絮叨叨到天黑,也不会记得他仍空着肚子。
这饭,不吃也罢。
宴云:?
“是这酒酿鸭子腿不合你胃口吗?嗯,吃鱼吧!”
他又剔了一筷子鱼肚肉,穆长沣还是不吃。
宴云把桌上菜夹了一个遍,穆长沣薄唇紧抿,跟个蚌壳似的死不张开。
他实在是不明白了,挠头把假发髻都挠歪了,莫非是天天大鱼大肉,穆长沣吃腻味了?
宴云放下筷子,打开包袱,找出牛皮纸包的山楂馅点心,塞到穆长沣唇边:“这个山楂糕又酸又甜,开胃生津,你尝尝?”
见穆长沣依旧冷着脸,宴云为了勾起他的食欲,故意将一整块山楂糕塞进嘴里。
他腮帮子立刻鼓起来,小仓鼠般幸福的咀嚼着,吃完一块,又吃一块,嘴里还有食物,就把第三块送到穆长沣唇边:“真的好好吃,你再不吃,我要都吃光了!”
穆长沣冷眸一睨,讥诮的说:“不过是些市井粗製滥造的,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有你当成宝贝喜欢吃。”
厢房里陡然安静下来,门外有引水的竹筒偶尔的撞击声,笃的一下,砸得宴云的长睫毛微微一颤。
他托着山楂糕的手微微颤抖,终于无力的放下,很快站起身,远远躲到了穆长沣看不见的角落里。
穆长沣在妻子眼皮微微泛红,嘴唇颤抖着张了张、又抿紧的一刻已经后悔了。
他其实是发现了,妻子的兄长果然买些市井便宜货来搪塞她。
西宁城不是没有京城返乡的名厨开的糕点铺子,一两银子才能买到四个芙蓉糕,自蕊到瓣色泽层层加深,味道一层甜腻、一层微酸爽口。
那么粗糙的糕点,宴云却吃的津津有味,想必是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