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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钧将将军府里里外外翻腾了个遍,足足花了三天时间,却不见灵秀可人的小丫鬟身影。
他在占地千亩的将军府里,走出了横贯南北的气势,脚底板的水泡都磨出来好几个。
最后,累得够呛的二爷穆长钧不得不相信,那小丫鬟必然是在大哥的院子里当差。
这可太奇怪了,比太阳从西边冒头还古怪!
成年后的穆长沣身边从不留女子伺候,怎会要她?……穆长钧转了一转眼珠,也对,大嫂嫁进门后,身边总需要几个年轻丫鬟跟着。
只是那小丫鬟一团孩子气,都不一定能照顾好自己,说不定在大嫂面前常吃挂落。
想起那小丫鬟潦草的头髮——毛绒绒的发顶有点乱,像在草地里拱来拱去的小动物,长发拢成一束,只在脑后梳了个低马尾,衣裳上的带子也没系全,腋下有两根长长的飘曳坠地,像是轻盈的绿云,穆长钧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怪新鲜的。
眼看着大哥受伤后搬下来的院子就在眼前,穆长钧踌躇几步,犹豫要不要进去时,便见院门开了,一个年轻姑娘提着个黄铜箍的精致鸟笼子匆匆出来,开着鸟笼的门,往天上张望着。
“去哪儿了都?赶紧出来吧!这可是收归入编、天天三顿饭供应的机会,啾啾啾,啾啾啾?”
小姑娘一手来回晃动着,打扇子一般,半空中果然盘旋着几隻翠羽小鸟,只是飞来飞去,并不落地。
她并不着急,抬手将鸟笼子挂在高高的树枝下,仍旧没关门,笼子里撒了好些花生碎、芝麻碎,应该是炒製过的,顺着风香气四溢。
“上回喂蚂蚁,这回喂雀儿,你还真是雨露均沾啊。”
信口开着玩笑,穆长钧靠近她。
雪肤花容、宛如小动物幻化而成的精怪的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天真迷人,隻这回站直了接近,穆长钧才惊愕的发现,小丫鬟看上去娇小,其实身量颇高。
这样一张标致面孔,等浸染透了男人的滋味,想必会焕发出夏姬妺喜一般的妖媚魅力。
“你若真想逮几隻雀儿,至少要准备厨房用的簸箕、小棍和麻绳,做个圈套才行,就挂个鸟笼子怎可能管用?你当雀儿们傻啊?”
小丫鬟嫌弃他话多的瞥了他一眼,说:“何必那么麻烦,我这一招,打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它们若想为了三餐稳定放弃自由,便自己进笼子来,若不肯,我隔三差五也会喂它们,总归饿不死。”
说话间,两隻翠鸟竟叽叽喳喳的落在笼子顶上,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小丫鬟忙热情的兜售笼子里的好处来:“进来吧、进来吧,三餐管饱外,每天还有额外点心享用,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主打一个一视同仁,公平公正。”
那两隻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叽叽啾啾几回,竟真的收拢翅膀,一头钻进笼子里。
穆长钧看着翠鸟四隻圆溜溜、傻乎乎的黑眼睛,叹道:“竟真有傻鸟。”
见小丫鬟拎着笼子就要回去,穆长钧忙嚷嚷道:“小丫鬟,两次了,你都没告诉我名字!”
小丫鬟脚下不停,嘟囔说:“你说它们是傻鸟?我看你才是傻鸟呢!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别在这儿无事忙!”
回了屋,宴云把鸟笼子挂好,又把穆长沣坐的轮椅推了过来。
“可爱吧?”一面说,他一面很自然的按摩穆长沣的眉心,把男人两道能夹死苍蝇的浓眉舒展开,如愿看到灵识里的半人高小绿树欢快的枝条乱舞。
趁能摸的时候,尽可能还是多摸摸。
多揩点油,小绿树高兴得直嘚瑟,宴云他自己也是欢喜的。
毕竟,他也喜欢摸。
白皙的十指在肩头和背肌上来回游动,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得人很舒服,这让穆长沣产生错觉,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回府稍事休息,享受自家夫人的贴身按摩。
只是妻子的自言自语,穆长沣听不清晰。
“你说什么?”
午后暖阳惬意的照在脸上,手指在滑腻富有弹性的肌肉间梭巡,宴云舒服得眼皮子开始打架,随口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能摸得着你的时候,一定要多……摸一摸。”
穆长沣!?
刚刚抚平的眉心再次紧皱,妻子心里似乎藏着个沙漏,时间滴答,他们相伴的时间在点滴减少。
他想扭头去看妻子的表情,却觉察到肩上双手的动作停了。因摄入营养充分二次发育、每天睡不够的宴云已经歪倒在他身旁的椅子上,瞬间入睡。
乍暖还寒的天气,不盖着些很容易着凉,但此刻的穆长沣连帮宴云盖层织金毯子的能力都没有,这让他相当挫败,下颌线绷的很紧。
直到何管家进来,小心翼翼的帮少夫人盖得严严实实,穆长沣的脸色这才稍好一些。
这几天担担抬抬事不少,何管家肩膀和背上的老毛病犯了,穆长沣便说:“你去五斗橱,把虎皮膏药拿几张贴一贴。”
何管家记得这虎皮膏药不是市井寻常货色,乃是大将军行军时得的一个民间良方,统共只有两小摞,贴上身立见奇效,贴一张少一张。
他忙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使?”
穆长沣闻言微微一笑,抬起骄傲的下巴,说:“你赶紧拿几张贴上,毕竟你家里,也没有一个人肯一日三遍帮你按摩,疏散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