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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其实我一直在追查此事,我怀疑他们受人指使!从他们如何投进穆家军查起,果然破绽颇多。最近我查出眉目,竟发现他们和……”谢英知的手往头顶的苍天一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背后,甚至有颜家人的影子,毕竟颜俭是吏部侍郎,管着人员调遣……”
谢英知的声音极低,说的话却石破天惊一般,穆长沣脸上犹平静无波,似难以叫人看透的寒潭,他俩身边只有何管家站着,何管家被吓得眉毛直跳。
谢英知早已习惯穆长沣的不动声色,桃花眼潋滟生姿的看了看他,又耳语道:“先帝在时,你我为着武状元殿前比试的事宜曾入京师一趟,为此我们和三皇子七皇子他们结识,因此却得罪了五皇子……也就是今上。”
“颜俭那时也觉得七皇子可堪大用,他明明和咱们一样押错了宝,如今为了释疑表忠心,悄悄派人袭击你,讨好帝心,也很自然。”
最后,他叹道:“只是我没想到,你和嫂夫人颜小姐的感情如此之好,刚才我好生犹豫,不知该不该和你说出实情,让你为难……”
穆长沣似是狂风大作、巨浪滔天依旧面不改色,淡淡说:“无妨。她父兄是她父兄,她是她,不可混为一谈。”
谢英知心道,穆长沣你能分得清,丁是丁卯是卯,你夫人一介女流,若父兄被你报復受苦,她能眼睁睁看着依旧和你恩恩爱爱,比翼齐飞?
不过,他一向知分寸,有些事点到为止,日子还长,慢慢再往上加码就是。
谢英知好心情的也逗弄了一回笼子里快睡着的两隻胖鸟,便和穆长沣告辞,穆长沣面色冷峻,不发一言,也没有挽留。
这并不能影响谢英知的好心情。
只是临出门时,谢英知和一个束发红衣的年轻女子恰巧撞上。
她年纪不大,穿着薄薄的绯红春衫,别致的颇有异族风韵的短裙下,露出同色束裤腿的绯红长裤,脚上穿着双鹿皮软靴,嫩白如春葱的手里攥着个小孩子的玩意——草木编的笼子,里头是两隻触须极长的蟋蟀。
门口守着的侍卫们唤她“少夫人”,向她行礼,谢英知便知晓了她的身份。
男女身份有别,他本该避忌,谢英知却刻意的停下脚步,桃花眼底藏着刻薄。
待女子抬头,谢英知微微一怔。
那是一张秀骨姗姗的芙蓉薄面,灵动流转的双眼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惶恐,晚风吹的发动衣飞,缥缈婉约如画里的美人。
“穆少夫人。”谢英知欠欠身。
宴云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脸色白得可怜,越发显得一双眼睛又大又黑。
这人姓甚名谁,宴云方才魂儿一样的往回飘时,伺候大将军院儿的男仆们并没听见脚步声,说的闲话宴云听的清清楚楚。
——那位谢公子长得比女人不差,难怪会对大将军怀揣着女人一般的心思。
——嘿,别说,你别说,要不是咱们大将军极宠少夫人,我还以为他俩的那点事,是真的呢,嘿嘿嘿。
——这个么,咱们又没住在大将军的床底下,这可说不清楚了。
——军营里头只有大老粗爷们儿,我虽没有龙阳之好,但若是我苦哈哈的在军营里呆着,有这么个美公子自荐枕席,我真不一定把持得住。
——那他气势汹汹的来见大将军,还嚷嚷说不给他通传的话,他要让咱们好看!他不会是嫉妒少夫人独占了大将军,来兴师问罪的吧?
——谁敢找大将军兴师问罪啊,要不要命了?谁知道干嘛来了,一解相思之苦来了吧?
莫非……谢英知真是来撬他墙角的?
但宴云集中不了注意力,他满心都是刚才发生的意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谢英知主动给他请安问好,他也不记得回礼,只是苍白沉默的站着,看着谢英知狐狸般勾人的尖脸长眼。
听说,狐狸是种很记仇的动物。
见穆少夫人不擅应对,显出几分小家子气来,谢英知只是勾唇轻蔑一笑。
和她擦肩而过的一刻,他偏偏头,贴着宴云的耳朵,耳语:“你胜过我的唯一一处,不过你是女子罢了。”
宴云不是能忍气的性子,闻言他大睁杏眼,看向谢英知,“羡慕我是女人?想学我?有什么难的?听说你博闻广记,难道不知京城有专门骟人的地方?听说五六两银子就能彻底除去烦恼根,到时候像不像女人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不像男人了!
怎么样?需要我介绍地方给你吗?”
其实这个小道消息,还是前几日帮穆长钧开小灶时,他为了解闷说的。
想起穆长钧,宴云脸色微僵。
谢英知没料到,貌似温柔文弱的穆少夫人,突然牙尖嘴利起来,小嘴一开,叭叭个没完,旁边的仆役们各个掩嘴低头笑起来,想必是在笑自己。
他后槽牙咬紧,轻蔑的瞥了宴云一眼。
现在受宠得意?他倒要看看,这人还能在穆长沣面前得意几天!
见少夫人迟迟未归,外头又隐约有声响动静,何管家匆匆走出院门,正巧看见紫藤垂落的红墙边,谢英知“哼”了一声,摔袖子离开的背影,和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少夫人。
何管家一颗老心立刻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