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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云和穆长沣这一觉睡得悠长。
日头东升又西落,中途宫人们隻敢悄悄进来看看贵人们可需要什么,她们一看屏风边脱了一地的衣裳,都脸上微红,不敢更踏进一步,匆匆倒退出去,重又将暖阁的门闭上。
直到冬月挂上寒枝,鎏金铜挂炉里的熏香已成余烬,穆长沣才被一阵诡异的声音吵醒。
不应该啊,位于皇城外城的阁里怎会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哭的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像一隻饿了一天的奶猫,奄奄一息,没力气挣扎了。
穆长沣坐直身子,两条大长腿便朝着床下厚实的软毯踩了上去。
阁里没有燃灯,他周身被羊皮纸窗透进来的淡淡月光照亮,每一根肌肉线条都深刻优美,宛如苏醒的精美雕像。
只是深蜜色的皮肤上,点缀着几个浅浅的牙印。
虽然阁里有诡异离奇的声音,但穆长沣还是从容淡定的回过身去,看了看还睡得香甜的宴云,帮他将被子拉到肩头,严严实实的盖好,这才随意披上一件长衣,点灯四顾。
不用费心寻找,他隻转了半圈,便见到一个雪白的胖婴儿贴着床榻侧卧,哭得眼圈微红,小巧的翘鼻头也是淡淡的红色。
穆长沣?
他伸出手掌,手却停在半空不动。
一来,他发现这孩子没穿衣裳,周身白嫩肥短,令他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去抓。
二来,这小婴孩好像是个女娃娃,此时哭得累了,小手攥着从床榻上掉落下的穗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回头看向穆长沣。
穆长沣的掌心攒紧,将枕巾剥下来,裹住孩子胖乎乎的小肚子。
犹豫片刻,这才把孩子放到床榻上,和宴云并排睡好。
孩子哭了太久,早就筋疲力尽,胖胖软软的身上搭了暖呼呼的被子,立刻闭眼睡了过去。
宴云实在太累,睡着的前半程完全是为了补充体力,一个梦也没做。
睡足了四个时辰后,才恍惚做了个梦。
梦见他离开将军府后,穆长沣立刻把他抛到九霄云外。
刘夫人天天收到贵女画像和庚帖,摞起厚厚的一打。
她很快为穆长沣敲定了美貌的续弦夫人,一阵敲锣打鼓喜气喧天,两人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宴云眼巴巴的站在人群里,看着高头大马上的穆长沣,穆长沣冷眸回顾一瞬,漠然从他脸上扫过,似惊不起他心湖一点波澜。
心酸,想哭是怎么回事……
梦境里,宴云一直看不清大将军续弦夫人的真面目,那脸上像是罩着一层雾。
但大将军和夫人花前月下,琴瑟和鸣,感情如胶似漆,像宴云这样的闲杂人等根本插不进去。
很快,随着一阵婴儿“哇哇”的啼哭,穆长沣和续弦妻子的孩子降世。
宴云的心都被撕裂了,如果他能扭转时空,一定要回到逃离将军府前,把穆长沣牢牢抓住,不准他看别人!
宴云陡然坐直身子,还没从噩梦中解脱出来,呆呆看向挨着自己手舞足蹈、啼哭不止的小婴儿,瞬间悲愤极了,大声质问穆长沣:“穆长沣,你这么快就有孩子了,效率也太高了点吧!?”
穆长沣没吭声,展现出身为万军统帅的沉稳冷静,大步朝门口走去。
宫女提着食盒过来,小心翼翼越过穆长沣的手肘,看一眼暖阁内。
穆长沣睨她一眼,宫女赶紧将食盒交到穆长沣手心,再也不敢窥探,险些左脚绊右脚的退了出去。
穆长沣先取出一筒热牛乳,走到宴云身边坐下,将小婴儿抱在怀里,又取了一根中空的芦苇管塞到小婴儿的嘴里,她马上就止住了哭泣,滋溜滋溜的吸起稠密香甜的牛乳来。
“我不知道这孩子从何处来。”穆长沣看向宴云,“一觉醒来她就躺在地上哭。”
宴云……
这经历莫名的熟悉。
等等,睡了一觉,醒来便看见遗弃的婴孩,这不和捡到小宝时如出一辙?
“若不是你不能怀孕,肚子也没鼓起来过……”穆长沣手臂极长,一臂弯着,让小女婴舒坦的靠坐同时,手腕还能转个弯,把盛牛乳的竹筒凑到她唇边。
既然一隻手足够应付,另一隻手便顺其自然的探入宴云肚腹,在他窄而平坦的小腹上揉了揉。
“我会以为,这孩子是你生的。”
刚刚宴云和小女婴呼呼大睡,穆长沣坐在桌边,安静的看着他俩的睡颜。
除了头皮光溜溜还没长出头髮,脸蛋更圆润外,小女婴和宴云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连睡觉吧唧嘴的动作,嘴角慢慢挂出一条涎水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宴云嘴角抽了抽:“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主人,是你的孩子呦!
宴云!?
这道脆生生的电子音是哪儿来的!?到底是谁,谁在说话!?
只有他能看见的灵识绿树献宝似的抖动着枝条,树干上笑出一个和人类极像的表情。
——确切的说,是主人你和穆长沣的孩子!
宴云傻眼了。
“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等等,我的灵识怎么能说话了?”
——感谢主人的耐心灌溉,你的木系异能已经达到了s级,所以木木我才终于能和您无障碍脑内交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