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虎虎生风(三)
去,怎么会跟自己扯上关系的?
一个他时常回避的疑问此时不受控制地跃入脑中:真是只因为他是精神病?想到这里,他的心痛苦地缩成一团,纵使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早就麻木低自尊的日子,这种想法还是伤害到了他,一个世界两种人的绝望。
于虎虎将头塞进他体内的一瞬间,薛坚感到两个重影强行地并在了一起。
“好痛!”薛坚渗出眼泪,死命推他胸膛,他不明白为什么于虎虎总是要这样强上,明明说了只蹭蹭不进去。他以前总是觉得那些女的在装,蹭都蹭了嘴上不要不要的不让进,这会儿轮到他自己倒是气得哭。
“好好,马上退出去,”于虎虎哄他,吻他鼻子,又吻他的眼角,舔他的眼泪,“傻子。一会儿多舒服呢。”
于虎虎的长发贴在薛坚湿润的脸上,有一股幽香,他两手紧紧攀住于虎虎的肩膀,两个鼻孔张开了闻,有些贪恋这种接触,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贱兮兮的。
这个比看收藏夹的女人还强点,虽然没有逼,但至少有香味。他给自己找理由,反正有逼他也操不了。再温柔点就更好了。他胡思乱想着,咬紧颤抖的牙关,一下一下受着于虎虎浅浅的进出碾磨;到这个地步,薛坚自己都有些疑惑,他到底是喜欢女的还是男的?
然而于虎虎没有给他仔细思考的时间,忽然一阵加速,下身尖锐的疼痛使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渗汗,张牙舞爪地要攀住一些东西。没过一会儿,那痛楚渐渐就麻木了,取而代之是一股从小腹冉冉升起的热流。
在激荡的快感来临之前,薛坚稀里糊涂地下了定论:他虽然跟男人上床,但肯定不是个同性恋。
【呼气吐气】
于虎虎将薛坚翻了个身,一把按到地面上趴着,自己也半跪下,想从后头进。他最喜欢这个姿势,能看见薛坚的屁股痣,又能两手捉屁股尖颤巍巍的肉。他知道薛坚也喜欢,因为这样进得深,常操得他两股战战,他又易担惊受怕,一听见响动就两胯一紧,全然不顾于虎虎那虎根是肉做的,直夹得于虎虎倒吸凉气,又痛又爽,却又要大骂:“领导来了你夹断屎呢?”也不知道到底在骂谁。
然而薛坚此时不肯跪,伸手推他:“别从后头来……”
“你膝盖还没好?”于虎虎问,随手碰了碰,薛坚嗷得一声就叫起来,一看,左膝比右膝肿了一圈,附着一团又绿又紫的乌青。
“消了挺多了,这几天都变慢慢变青了。”薛坚别开他的手,放下裤腿。
无法,于虎虎只得随手抓了个坐垫在地上,让薛坚骑坐上来,恶声恶气道:“怎么那帮护士这会儿不给他打镇定?给我打的时候倒是一点不磨叽。下次那小子再发疯我直接两巴掌。天天在外头打砸乱叫随地大小便,现在还坏我事儿。”
薛坚偷偷瞥一眼他,心想你这膀子能有三号房两圈粗,发起疯谁按得住,可不得赶紧打针么。他突然鬼使神差想到,于虎虎这玩意儿已经冲破正常范围了,那三号房的傻子赵那驴玩意儿坐下去还得了,不得直接脱肛漏屎。可能脑子发育得不好,身体就在别的地方做了补偿。他同情地想,转头看向于虎虎的眼神又有可怜了。
“你是不是还给他洗澡呢?”就在薛坚摸着于虎虎阴茎慢慢坐下去时,于虎虎突然发声,“你吃他鸡巴了吧?”
“吃个球!”薛坚一听这话急得屁股一撅,于虎虎的阴茎便从他屁股缝呲溜滑出来,他又想不出什么杀伤力大的话,“……你以为,你以为我是你!”
于虎虎摸着他撅到眼前的屁股嘿嘿一笑,说:“我不吃,我都是被吃的那个。”说得他秽乱病房都是被周围淫娃威逼似的。
薛坚想到自己不常给他口交,因此算不上淫娃一员,又暗暗被他这话勾出些攀比心理,眼珠子一转撒谎道:“我一般也是被吃的那个。”
“哦,”于虎虎问,“你一般被男的吃女的吃?”
薛坚说完就有点后悔,但比就要比到底,有什么比让女人跪着口交更有男人味的?那自然是让男人跪着口交。于是硬着头皮大言不惭道:“男的吃。”
于虎虎听完呱呱大笑,垂眼见他屁股红痣瓢虫一样晃来晃去,忍不住低下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说道:“……你那软玩意儿都勃不起来。”
薛坚被他那么一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好像也被咬了,一个劲痒,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情动难耐,一屁股坐下去,立刻涨得他噢一声叫出来,上身渐渐向后倾去,于虎虎就在下头扶着他的腰慢慢颠着。
于虎虎跟他这个姿势做爱时,最爱摸他的脚。薛坚的脚跟他本人一样瘦,骨头崎岖,大脚趾旁突出挺大一块骨头,他以前听人说这种脚需要被矫正。但于虎虎尤其爱摸他这块突出来的骨头,每次都摁得很用力,像要给他按回去;再顺着他蜷缩的脚趾缝摸下来,满是褶皱的脚掌,粗糙的脚后跟。有时薛坚会痒得甩开,于虎虎便捉住他干瘦的脚踝重新放在自己大腿上,让他的脚底摩挲自己紧绷的肌肉,脚趾点在龟头。
每当这时候,薛坚都绷着脚背想躲,他俩做了多少次爱了,于虎虎渐渐从这具常常条件性反射的躯体中咂摸出许多意思;猛然的僵硬是他惊慌的意思,拱起的脊背是他紧张的意思,同时缩得紧紧扁扁的小腹是他喜欢的意思,而垂下的头是他难为情的意思。
于虎虎知道薛坚平日里不是个自信的人,但是他不喜欢他在床上也这样。他向来喜欢热情放松的性爱,薛坚无疑算不上一个热情的人,几场性事下来,于虎虎却从这里头品出一丝别样的放松。与热烈激荡的释放不同,他这个人忸怩得很,又不是那种羞怯的忸怩,是一种带有敌意比较的贼眉鼠眼式忸怩,极易让人激起一些要把他操服的施虐心态,然而他内里其实十分温顺,极容易感到尴尬,因此面对于虎虎的任何过界的玩笑都会以顾全的心态隐忍下来。于虎虎喜欢被包容,觉得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到是什么。
此时见他又要躲闪,于虎虎死死钳住他的脚踝,从他身体里退出来,强迫般将他的脚趾按在自己马眼上。薛坚常年手足冰冷,这会儿凉凉的刺激几乎立刻让于虎虎喘息了一声,马眼也逐渐渗出液体,黏糊糊沾得薛坚趾甲盖亮晶晶的,拉出缠绵暧昧的细丝。
他摸准位置又顶进去,一阵急速挺胯,与此同时门被撞开,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屏风后于虎虎一把捂住薛坚差点尖叫的嘴。
屋子进来的是冥想班一众人,胡宇沙哑的声音响起,他因为颇有打坐方面的修为,被冥想课老师安排成班长,引导病人们进入冥想的状态。七嘴八舌的说话声逐渐停了,教室里逐渐又安静下来,薛坚大气不敢出,一股气堵在喉头,舌尖触到于虎虎咸咸的掌纹,耳边是他刚刚喷着气说完那句话的潮热:
“哎我觉得,跟你做,特别有感觉。”
春天在本市匆匆掠过,这几天夏天的热风已经从海上吹来,两人大汗淋漓搂在一块,埋头将呼吸藏在彼此胸腔间,屋子里胡宇的声音说着“呼气,吐气”,他们就跟着照做,于虎虎的腹部起伏时,汗珠就顺着腹肌的轮廓歪歪地爬下去,消失于胯下一丛茂密乱毛里;薛坚别过头看看自己一呼气就摊成一团的肚子时,于虎虎突然蹲下来,把头塞进他怀里,两手圈住他的腰,姿势古怪别扭,活像个在听胎儿心跳笨手笨脚的男高中生。他忽然感到自己被拉扯回到了十七岁,但那不是他的十七岁,是于虎虎停滞了好几年的十七岁。
最近于虎虎经常有这种怪模怪样的行为,薛坚敏感地感觉到是因为于母前段时间来访的原因。他妈妈来看他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来过,也没有给医院座机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