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的小郎君
方鉴灵心突然跳得很快,还以为听错了,回头望他:“你叫我什么?”
对方却自觉失言,双唇紧闭不再应声。
叔嫂相恋,这不比纳西索斯、阿波罗那堆人神破事有意思。她有些后悔错过眼前眉眼沉静的少年刚刚吐露的猛料,内心暗掐大腿尖叫之际,又渐生了戏弄他的心思。
“你再叫我一声‘嫂嫂’,”手忙脚乱地把手中书页捆成卷塞入裤兜,方鉴灵一蹦到他面前,抬头时眉眼弯弯,脸颊因为激动染上了红晕,她笑得格外放肆,“这也太禁断了!”
庄弈信这时候倒想起不跟她计较了,轻哼了声双臂枕头躺下了。
他原本听大师说到远郊这处就能实现心中所想,虽觉得不靠谱但碍于不便言说的请求就应承了下来,现在想想还好没有抱太大希望。
不过也就短短三日,只希望嫂嫂在家不要太念着他……
但……会吗?
自大哥逝世后,她好似完全变了个人。曾经那个温柔浅笑眉目含情的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言语冰冷,态度淡漠的陌生女子。对他也没有从原先客气亲切的态度,那种被冷待的疏离感让他倍感煎熬。
庄弈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方鉴灵在桌边狼吞虎咽地吃。
吃饱喝足,方鉴灵又要爬上床榻继续品鉴奥维德的长诗。
就经验而言,道具和她的死法之间似乎有那么千丝万缕的关联。十日时间,那人该把长诗翻烂了,也没出现什么身体不适吐血而亡的情况,所以拿来消遣是再适合不过的,说不定还能摸出一些生存门道。
吃完饭,她的小嘴儿就像刚偷吃了油罐里的小馋猫,亮晶晶的,满是油光。庄弈信见她张牙舞爪地想上床,扯过榻上的一块布料朝她兜头甩去:“脏死了,擦干净。”
这话方鉴灵可不爱听,柳眉一蹙一声爆喝,这架势把闲闲散散躺着的那人吓得直起腰身受惊地看着她。
夹带着一股凉风,她“嗖”一声扑上床沿,趁他不注意挂在他身上埋头一蹭,再施施然端庄地滚落在侧边,支起一只手,面上沉静地托腮看他。
眼中的笑意却像是要荡出来似的,莫名很勾人。
满意地看着眼前人双脸气得涨红,口齿不清地“你”了几遍,憋出个“好狗不咬人”。
方鉴灵露出森森白牙:“好狗还不挡道呢!”
这话急得少年伸手要把她扯下床,少女一个四两拨千斤,就着他的力道翻滚后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捧着轮廓分明线条刚毅的脸颊,紧凑上前。
“方才还说思恋嫂嫂,才没多久就搂抱娇女,真是位多情郎。”方鉴灵笑嘻嘻地贴上他的耳边,轻呼了一口热气,又趁他不备在额角启唇一碰,哼哼了几声缩回身子看她的宝贝道具。
身体从僵硬复苏,胸腔起伏,脸上热意蒸腾,庄弈信觉着自己应该是平日沉静过多,很久没被遇上这种无赖撒泼,反应才如此剧烈。
平复下来又蓦地想到她的话,“多情”,如此便是多情?他明明半分情义都未留给她,她只是个壳子,芯不一样,便不配得到他的情。
不再搭理她,“哐”地声调整了卧姿,庄弈信面朝床外,阖眼心底念叨着许愿,期望今日梦里棺木中走出的,是他们初见时面纱薄笑意盈的,声清且脆的令他动心的那位女子。
偌大的厅堂一时俱静,只四桌,一棺,一床,二人而已。
他期望着今夜能与心仪佳人密会,没想到来的却是方鉴灵。
其实二人细辨之下长得确实不大一样。记忆中的她眉眼细长,一副温婉姿态。静立时身姿修长如柳,腰肢柔软,站在大哥身侧笑意清浅却真诚。
但方鉴灵很是潦草。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身旁有柱便曲着腿斜靠,脚边有阶干脆叉腿大咧咧坐在那。头发高束却不饰一簪仅打个圈,笑时齿尽露吃饭满嘴油,嘴唇红艳得像涂了被当下人批驳为“狐媚子”才用的脂膏。
“像个乡野人一样。”他在梦中也摇头。
“三日之后我定不再痴心妄想寻替做法,余生只陪伴阿嫂。”他在梦中想点头。
后颈却被捏着,动弹不得。
“小郎君好狠的心,厚此薄彼,还不把我放在眼中。”
斥责的话还没得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脖颈温热的濡湿让他呼吸停滞喉头一滚。
眼珠一转,看到的是笑得一脸诡异的方鉴灵。她发笑时是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或者是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难看模样。
从未如此……含蓄娇媚。他绞尽脑汁想出一些形容她的词语,妄图借此做法平复心脏节奏混乱的震动。
他与对方相处不过几个时辰,还没见过这种模样的她。
双颊泛粉,眼珠晶亮,鼻尖生了些薄汗,看得也让他身体燥热。嘴唇水润微张,身躯贴得愈加紧密,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前胸,粉嫩小舌灵活,就是它常常说得他气上心头胸腔发热。
“小郎君怎么这里抖得这么厉害,是谁气着你啦?”葱白的手抚上喉结,假装惊呼。
“这里也在抖。”她侧头贴着高挺胸腔,默然一阵静听耳畔传来的心跳,强劲有力,声若擂鼓。指尖弹跳着往下,隔着轻薄小衫在乳头处打圈,看它在炽热的视线中慢慢挺立,自浅白底衫中烧出一点傍晚云霞般的粉。
此时庄弈信刚咋舌自己为何衣衫单薄凌乱,身躯上点火的手又让他脑内发胀,无暇顾及这个问题。
他自觉不合时宜地感受着双手绕着混乱的圈,虎口一张一合,像吸附在他身上蠕动的纤细肉虫,毫无客气地探伸到腰腹探握丈量。
这个年纪的男子精力旺盛,平日好与同伴竞射御分高下,习艺所成的肌肉线条在春光映射下起伏明显,当下紧绷着微颤,倒兼具未经事的青涩与欲念熏染下无意散发的性魅力。
“还有这里……”
闷哼一声气息不稳,庄弈信只能紧抓住她的手拉远距离,从齿缝当中蹦出几个字:“再碰就把你的手给剁了!”又恨恨地补充了声“不知羞耻”。
似恼又含春的语调高昂,想遮掩当下他情动的变化,但底气并非十足,倒像被惊吓后趾爪乱挠的幼兽。
方鉴灵没有半分再怕,嘟囔了句“我还没摸到呢”,手腕灵巧一旋便挣脱出来,少年以为她又想作乱,忙张开五指想拢住似小蛇一般灵巧的手指。
但正合她意。
她同样张开着五指,对准指缝,轻缓、又紧密地插入他宽大的手掌中。
她吃吃地笑着举高给他看,神色认真:“你看,我们的手掌在交合。”
视野里他的手指修长且坚实,五指指尖微弓地竖起,明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现下半分力气也使不出。而对面女子的手对比之下显得更加细腻与柔软,白皙的肌肤如同瓷器般光滑,修剪得很圆润的指甲向着他。
掌心颤抖着发热冒汗,热意像滚水一样沸煮着他的身体,他不自在地屈伸指节想挣脱,却被对方坏心地用力按住,惊叫了一声:“呀坏了!”
“这手掌怎么也跟那处似的出水了。”
少女双眸清亮,语调带有仿佛真是有感而发的惊奇。
庄弈信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未曾想她竟会说如此直白下流的话,让人想入非非。对方眼神里的逗弄更是看得他无地自容,垂眼不再去看她,只让耳尖在空气中微微散热。
方鉴灵松了一些劲头,手抽出了一些距离,庄弈信以为她玩够了也想松开,心底大呼一口气,虚张手掌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