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唇脂
戚钰张开的手臂在半空僵直半刻, 讪讪的收了回来。
谢蕴看着他,没看见那双眼睛里惯常该出现的委屈神色。
下午,谢蕴有很多话想问。
想问问他为何在这儿, 想问他……可娶妻了?
也因那一记轻拍而心神荡漾难安。
但是此刻站在这儿, 却是一句都问不出。
门外的风吹起,带来了夜里的凉意。
戚钰往外扫了眼, 走过去。
谢蕴就站在门边, 看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心口难免紧缩一团。
如今的戚钰, 不会动不动就脸红, 他会调笑,会……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来,却是没落在身上,酒气逼近, 还有他身上难掩的燥热。
谢蕴脸上逐渐热意蒸腾,便见他的手越过自己肩膀, 门被阖上, 抵着她的背脊, 她瞬间整个人僵住。
与那个梦太像了。
姿势像, 他眼里的火同样炙热。
谢蕴僵直不动, 他也未让开, 视线落入她眼底, 半晌后哑声问。
“乌尔济说, 我是自作多情,我是吗?”
从前的少年音褪去不少, 他的声音压得低,入了耳, 便觉得沉,谢蕴肩膀不觉轻动了下,碰上他依然抵着门的手臂,硬邦邦的。
这话几乎是明示,谢蕴心口快速擂鼓两下,飘忽的眼神,颤动的呼吸,都昭示着此刻的不平静。
少顷,她毫不示弱的扭头迎上他的目光,也淡声:“听雪说,你想金屋藏娇,你是吗?”
眼见那双眼眸里火光愈燃愈盛,谢蕴终是受不住的又微微侧首。
太犯规了。
如今的戚钰,压迫感太强,胸口如擂鼓,压得人喘不上气。
也是瞧见他如今模样,谢蕴忽的明白,上世他压抑了多少。
君子如玉是假的,她调教好的不过是一张假面。
忽的,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那处着了火。
不及躲,便听他低语:“是啊。”
只是气音,像在轻薄。
谢蕴脑中轰隆一声,顿时整个人像是炸熟的河虾,蒸熟的螃蟹。
在这料峭春寒夜,她浑身都热了。
冷过的两年,终究还是抵不住纠缠。
而纠缠,不过是因彼此心有惦念。
谢蕴伸手推在他胸口,想要呼口凉气清醒些,也想将他压在她身上的强势气势推开。
手上不及使力,却是被一把握住了。
那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道,抓紧,却没抓疼。
他的手干燥温热,一层茧子覆在她手背,令人生痒。
“金屋藏娇,是不是就可以亲你了?”戚钰神色认真的问。
谢蕴抬眼,尚未答,唇被含住了。
谁都没有闭眼,目光咫尺间对视。
她没推他,感受着他的唇舌舔过自己的唇齿,挤入齿关。
她来前,他似是净过口,有点清凉,吸得她舌根有些疼。
他一只手扣着她两只手腕抬高,谢蕴整个人结结实实的压在了门上,上身微微拱起,贴上他的。
这个姿势实在危险,细腰被他另只手紧箍,好似不经意间便会将那场梦里的场景重新演绎一遍。
门板在身后咯吱响,伴随着暧昧的轻微搅弄水渍声,谢蕴只觉全身的血气都往脸上涌,到处都是烫的,眼皮颤的厉害。
却是听他低笑了声,被狠狠碾压尝过的朱唇被松开,湿濡沾了夜的凉意。
他的唇湿亮嫣红,嘴角沾染了她晕开的唇脂,谢蕴眼皮跳了跳,想要低头,却是被钳住了下颌,他逼着她对视。
这股风流浪荡模样,比他从前行过房事更让人不敢看,但她被钳制着无处可躲。
“我在想,要做得多过分,你才会推开我。”戚钰低声道。
他的拇指亲昵的摩挲着她下颌的软肉,谢蕴被磨得生了痒意,恨不得咬他一口。
“月饼吃了吗?和王观一起吃的?他夸我做的好吃了吗?”
谢蕴咬着下唇不说话。
她习惯的他不是这副模样,如今两人这姿态,便是连冷静自持都装不出来。
从开始他过来关门,她便不占主动地位了,开始与结束,他说了算。
而她,得跟着他走。
“那串珊瑚珠子怎么不戴?不喜欢?”他垂着眼,手在她手腕摩挲了两下。
“我也以为,你喜欢的是王观那般的君子呢,两年多了,你们未成亲,是他不行?还是你不愿意?去你家提亲者无数,怎么都不见呢?”
谢蕴心口狠狠跳了一下,唇微启,面色震惊。
戚钰却是神色未变,依旧注视着她,一字一句:“他们都不成,试试我,可否?”
话音落,不合时宜的,谢蕴肚子咕噜了一声。
她顿时窘迫,却是见戚钰没笑,松开了她的脸,动作自然的拉着她的手腕往里面走,语气也寻常:“晚上没吃东西?”
“……吃了。”谢蕴有些憋屈。
因他太过自若,脸红心跳的只有她自己,如今他们的位置,像是调了个个儿。
她被他略显强势的气势压制,被霸占,她可以游刃有余的掌控许多,但也仰望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后背发热,酥麻感袭遍全身,所有的感觉都告诉她,可以安心往后靠。
也是这时,她懂了她一直想要的是什么。
谢蕴在桌案前坐下,倒了杯凉茶解渴,听着戚钰出去将门关上,脚步声离远了点,吩咐人准备饭菜。
目光垂落,回想他刚才说的话。
只言片语,却是露出很多。
他知道她在姑苏的事,但她对他这两年一无所知。
出神间,门轻响一声,戚钰进来了,端着热茶。
“饭菜得等会儿。”戚钰道。
谢蕴无甚所谓的应了声。
戚钰在她对面坐下,将凉茶拿走,倒了杯热的给她,主动道:“想问什么?”
谢蕴盯着茶盏里氤氲热气,问:“你为何在这儿?”
“景明三年时,边疆异动,官家抽调人手来此,我便来了,那时……你已经回姑苏了,戍边便是如此,大战没有,小战不断,不堪其扰,不过也因战事,我从戍兵,到百夫长,再到小将。”
戚钰寥寥数语说过自己两年之事,又问她:“不是回邺都了吗?怎的跑到这儿了?”
谢蕴却是没答,盯着他问:“你买通了我身边的谁?”
戚钰手撑着下颚,瞧着她笑,“哪里能轻易告诉你?”
本事见长,懂得拿捏人了。
谢蕴淡淡移开视线,没说话。
戚钰也浑不在意似的,端起茶水喝了口。
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着实让人生恼。
谢蕴起身,余光注意到他朝她看来。
她往门口走,他出声。
不是妥协哄着,而是随意问:“不吃饭了?”
谢蕴心里冷哼一声,打开门出去,身后没动静。
啪的一声,两扇门关上。
步下石阶时,听得身后低声嘟囔——
“谁惯得这么大的脾气?门坏了还得修,修不要钱啊……”
谢蕴咬牙:“……”
真好!
回了房间,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