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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周窈安似乎想说一个拖得长长的hate,充成气泡框炸弹砰地砸到他头上,作为回复,但又不愿意费劲开口测验肺活量,于是抿紧嘴唇兴趣缺缺作罢,冷恹恹地不再理睬他了。
罗昱斐嘴角弧度未褪,低头将他骨架显小的身体整个裹进宽大浴巾里,如同悉心护养名贵瓷器般细细擦干他的肌肤。
随着水痕拭去,周窈安洗漱过后一身清清爽爽的气息愈发清晰起来,和身上淡淡的肤香盈在一起,异常洁净地随呼吸沁入罗昱斐肺腑。
情事过后,周窈安流失的体力尚未恢复完全,有些手软脚软,身上透出摇摇欲坠的单薄,却坚持要自己走,不准他抱。
眼神发凉地盯着罗昱斐要揽过他腰身的手臂,周窈安乌黑纯净的眼瞳流露出些微警告意味,不太赞同地提醒道:“罗昱斐你还在反省。”
罗昱斐感到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只好压下又想伸手将他拢进怀里的冲动,开口略含顾虑地嘱咐道:“好。那bb慢慢走,不要摔倒。”
这才算破例没将他打横抱回床上,给了周窈安机会同他连体婴解体,先一步裹挟着一团未散的朦胧水汽从满室旖旎里剥离出来。
周窈安软着腿,裸足踩在温凉的地板上,脚步有些虚浮,慵懒柔韧的身姿却总带着些跳芭蕾舞似的轻盈。他只穿上细细的吊带,触肤带着凉感,露出的肩颈冷白细腻,线条骨感优美,漫着鲜活的爱欲痕迹。
刚洗完澡,周窈安在这一段时间里无所事事,在床沿边蹲作小小一团,绸缎似的柔黑长发随之垂散,几欲委地。
这样短暂独处时,周窈安也不再白白费力寻死,究其主要原因,在于他不想再次丢脸。实践之后周窈安得知,有“罗氏皇宫”之称的这处宅邸所具备的安保系统根本是军事级别,安防设备很是先进,甚至和警署及私人保镖公司联网,周窈安不想从露台跃下去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还要劳烦黑压压一群警员和高级保镖出动。
次因其实也至关重要,他现在看到罗昱斐的钢笔就烦,实在懒得再动笔写遗书。
上次他写道:“我不在了最好通知一下冯辛,免得他还惦记每个月发工资给我。”
彼时周窈安想了想,又勉强用很小的字歪歪扭扭地在旁边加上了一句,“我的死和罗昱斐没有一点关系,就不要把他抓去审问了。”
祸从笔出,周窈安自认是划清界线,仁至义尽了,不懂罗昱斐从哪里解读出了好多甜蜜意味。真不可理喻。
罗昱斐长那个样子,从学生时代起oga的情书没收到手软谁信,看了他写的一张破纸还要收藏起来如获至宝,像这辈子从没见过手写的东西一样。
周窈安托着脸颊,百无聊赖,才终于想起摸索着从枕下抽出手机,开机解锁。
干净的主屏幕看不见任何社交软件的踪影,周窈安与人联系只用最基础的通话和手机自带的issa,这里的“人”在大部分时候也单指冯辛。
社会关系简单得几乎有冷清可怜之嫌,周窈安一个星期同别人的聊天记录也没能多占据几行,不需要往下划动便一览无余。他不开启声音提醒,也不按规律检查,总是要隔半天才延迟作出回复,冯辛发来的信息往往攒在一起快要长出蘑菇,才终于守得云开受到他的光顾。
在界面一片极简里,恐怕只有pvz2的游戏图标比较花花绿绿。周窈安倦懒地撑着脸颊,纤长洁白的手指遂而随意点了点那个显眼的图标,打开了这款许久没玩过的经典单机游戏。
gater的横幅随之在上方跳出来,“weleback,aabb”。
“aabb”后面还缀着只小猫符号,周窈安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手笔,将他的用户名称填写成这样。但他也懒得花费时间特意更改,否则或许早就已经换成普通的威妥玛式拼音。
刚种下一颗土豆地雷,周窈安漫不经心地等待一直执着于走直线的笨蛋僵尸在几步之后踩上去,然后令人愉快地“spudow”。
土豆地雷还没生长成熟,一条新消息却跃入周窈安的视野,略微分走了他的注意力。
-安安,这些天你过得还好吗?
对方又紧跟着输入,发送。
-后天也就是22号,你方便抽空过来店里吗?
-就和平常一样,看看书,看看电影就可以了。
周窈安撩起眼皮慢吞吞地逐字扫过去,视线总算微微一顿,眼里流露一点讶异。
心说,从他绑架罗昱斐被变相地困在这里,一直到现在,都已经两个月过去,冯辛看这样子竟然还没有找到新的店员。仿佛没有了他,书店也就相应地再也无法维持经营。
冯辛算是唯一与他还维系着联络的人,对他半天也难得开机的不良习惯体会颇深,在消息里提到后天,还特意谨慎地注上了日期。
这位书店老板说话也总是这样,细想很是费解,容易令人一头雾水,不是抽空过去工作,而是哄他回去看看书,看看电影,仿佛只是需要他烘托一种时间静好的氛围。
“这些天你过得还好吗?”这样的说法,周窈安回想起来,似乎并不感到陌生。
他莫名出神,想起有一次在店里,他到达的时间比平时要早,冯辛的样子像是在忙于与谁通着电话,神情仿佛理所当然地显出了些许与外形其实很不相称的谨小恭敬,双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旁,几乎已经算是有几分低眉顺眼,嘴里则说着一句:“安安一切都好。”
那个时候,周窈安耳中无意捕捉到了自己的小名,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表现得格外敏感。听到后他便误以为冯辛叫了他,下意识地走过去。
挨得近了,周窈安隐约听见了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那个人嗓音很低,冷感迫人,明明听着非常年轻,却已经显出几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他走路轻得没声音,让无暇分神的冯辛反应过来之后很是吃了一惊,随即讳莫如深地将电话拿远,才继续接上刚才未尽的话语,略显生硬地换上了一种闲谈口吻,详细地告诉电话另一方的那个人,他昨天吃什么水果,看谁写的本格推理,谁执导的传记电影……回看哪场网球比赛时,他支持哪位选手,窝在小沙发里吃了什么口味的纸杯冰淇淋。
这些关于他的琐事听着实在太过无关紧要,全然无利可图,周窈安因此也无意深入探究这种近乎于汇报的分享欲。虽然那个人低沉的声线,质冷的音色,令他乍然听见几乎感到了一瞬间的惊心,但周窈安下一秒便在脑海里不留余地地给予了彻彻底底的否认,那个人属于与他不会产生丝毫交集的范畴。书店顾客里出现的身影从未有过能匹配那个声音的冷淡,贵气;先前短短几天的大学生活,他也根本来不及认识任何同龄人,何况是一个定然十足醒目的人。况且这样的通话频率很低,被他撞见的时候更少,或许是一月一次,他也并未真正上心,并未特意关注过,总归不是十分频繁,至于引起怀疑的程度。
脱离冯辛视线的两个月,他用来搪塞的借口是需要一个假期。虽然冯辛再三苦口婆心道假期已经太久,不能放心他,但还是对他无可奈何,每月工资仍然照发。好像钱不给到他手里,冯辛便会寝食难安,难以交代。即便周窈安微妙地抵触亲密关系,可冯辛也毕竟是为数不多还挂念着他的人,对他的好几乎是要把他供起来,把他当招财进宝的吉祥物,衣食父母。
先前待在冯辛书店里的生活无疑万分惬意。冯辛主动上门献出橄榄枝,书店环境雅致,灯光静谧,布局有一种逃避现实的温馨,藏书尤其丰富。美中不足是在僻静清净根本赚不了钱的地段,但人少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