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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初雨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他躺在床上缓神,听到院子里传来的鸟叫声,想着这处环境不错,住着还挺舒服的,就是不知道其它方面,是不是也有这么好。
江初雨爬起来准备洗漱,正发愁去哪儿打水,雪梅就端了盆水进来,“江公子,早饭已经做好了。”
江初雨讶然,他是夜晚来的,还被分到偏僻的王府深处,江初雨便想当然地以为日子会不好过,说不定连饭都没得吃,又哪里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江初雨哦道,“谢谢。”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雪梅恭敬道。
江初雨就不喜欢下人这般,那样他会觉得人死气沉沉的,没有活力,和这样的人呆在一起久了,他也会受影响。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初雨就收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早饭不知道是谁做的,还挺丰盛,吃的比江府好,江初雨饱餐一顿,撑的都走不动路了,只好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然而他不去找事,不代表事不来找他,江初雨有心伏低做小过日子,偏偏还有人不放过他,要让他跟着入泥沼。
有人敲响小院的门,江初雨准备去开门,雪梅却先小跑过去,抢在江初雨前头开了门,而门外站着个着装精致的女子。
江初雨认不出这人是谁,但雪梅对她却是恭敬,想来是大一级的婢女。
江初雨保持沉默,等那女子走远,才问雪梅道,“她是谁?”
“修竹。”雪梅道,“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
柳寒桑府上养了很多美妾,大多数都出身世族,因着种种原因来了摄政王府,而其中出身最为优越的,便是雪梅说的大夫人。
大夫人是南越人,在和柳朝的战争中打了败仗,为表示受降的诚意,将本国的嘉怡郡主送了过来,说是让其嫁与柳寒桑为侧妃。
南越国打的一手好算盘,柳朝又怎会让他如愿?所以柳寒桑当即表示入府可以,侧妃不行。
这无疑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南越,而南越但凡有骨气,就该站出来表明态度。可成王败寇,南越国君有心无力,他是想挽回脸面,边境十万柳军可不是吃素的,南越国君赌不起,只能咽下这口气,让嘉怡郡主入了王府,换来了暂时的和平。
江初雨听到雪梅提到了大夫人,就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
果然雪梅紧接着就道,“大夫人在花园设了宴,邀请江公子去赏花。”
后院的事可没那么简单,江初雨不信大夫人是真叫他去赏花的,指不定是想借这个机会给他下马威呢。
江初雨还不能不去。
他整理好情绪,让雪梅带路,就出了凛冬阁赴宴去了。
如江初雨所想,摄政王王府不仅从外面看着豪华,内里也修的极好,不怪有言臣上书陈事,状告柳寒桑逾越礼制,修了不该修的规模等级的东西。
此时正是初春,王府的后花园却百花齐放,竞相争艳。江初雨赶到时,亭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的江初雨迷了眼。
也更让他显得格格不入。
“初雨妹妹来了,大家快给他让座。”江初雨一走进亭子,就听到一阵轻铃般的声音,“我这儿有空座,妹妹快坐我这儿。”
江初雨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儿坐着个身穿红衣,手里头还拿着枝白花的女子。
这人眉眼生的极好,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可说出的话却不那么中听,江初雨明明是男儿身,她还叫他妹妹,明显是在羞辱他。
别的人都没吭声,或在做自己的事,或眼里含笑地看着这边,好奇江初雨会怎么做。
身为男子,被迫屈居人下就算了,还是被亲爹送来讨好权贵的,这事儿说出去都丢人,江初雨但凡有一点男子气概,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江初雨不知道这些人想了什么,他望着最先跟他说话的女子,弯唇冲她笑了笑,再甜下声音乖巧道,“那初雨恭敬不如从命,就坐姐姐身边了。”
江初雨年龄下,过了年才十八,在场的女子大的跟柳寒桑同岁,小的也十九了,所以江初雨叫她们姐姐,也是合理的。
江初雨是舒坦了,被叫姐姐的书青,心里就老大不高兴了。
南嘉怡存的什么心思,她跟她斗了好几年哪能不懂,书青并不想卖南嘉怡面子,可一众女子的后院突然来了个男人,还直接被柳寒桑收到府上,书青想没有危机感都难。
也正因如此,尽管平时她跟南嘉怡不对付,此时也站到了她这边,想着先给江初雨个下马威瞧瞧,又哪里知道江初雨压根不上钩。
江初雨才不管书青在想什么,坐下后还甜甜地叫了好几声姐姐,跟她问这问那的,听的书青心里烦。
“好啦。”江初雨还想恶心书青几句,耳旁便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大家难得聚在这儿,就别耍手段了,好好赏花吧。”
这人声音偏冷,说的话却直白,不给人留一点面子,臊的书青红了脸。
江初雨心中好奇,抬眸往前看去,只见主位坐了个侠女打扮的女子。
江初雨内心巨震,想着柳寒桑口味还挺多样的啊。
江初雨只在话本里听过侠女的故事,如今在生活里看到这样装扮的,只觉得她很酷。
虽然书青叫人厌恶,不过江初雨对喜欢的人或物向来宽容,既然大夫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懒得再恶心书青,莞尔道,“初雨知道了。”
南嘉怡皱了下眉,似乎是不喜欢江初雨这般态度,但她到底什么都没说,很快便整理好表情,继续赏花了。
江初雨堂堂男儿身,被叫来跟一众女子赏花闲聊,按理说是该觉得羞辱,亦或者格格不入的。
可江初雨却没有这样。
江夫人死时江初雨才三岁,随后江平生续了弦,江初雨也被分到了新夫人院子。续弦虽不至于像话本里那般虐待江初雨,但为了给自己的孩子铺路,她也不会好好养江初雨就是了。
所以当别的同龄人都去学堂念书了,江初雨还在府上呆着,跟着身边的侍女学做女红糕点,而等他被送去学堂,已经和同龄人有了很大差别。
因而江初雨或许不会喝酒,更不会拳脚功夫,却一定清楚茶怎么跑好喝,女红花样有哪些。
此时被叫来赏花也是如此。
江初雨不知道旁的人是什么心情,至少他是看的很开心的,毕竟江府不比王府,江府看不到的花,这儿都有。
况且糕点还好吃,江初雨一不注意就吃了好几块,吃到最后嘴角还沾了糕点,惹得坐旁边的书青笑出了声。
江初雨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听到书青的笑声就朝她看去,直言道,“你笑什么?”
书青还没回答,先有人开口了,“你嘴角有东西。”
江初雨伸手一摸,果然摸出一小块东西下来:“……”
江初雨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住,不过他还是很快整理好表情,对着提醒他的女子笑了起来,“谢谢姐姐。”
书青嗤笑,找茬道,“这有什么好谢的?谢谢她让你出丑吗?”
这人说话夹枪带棒的,江初雨并不喜欢她,闻言也没理她,继续和提醒他的姑娘说话,“我叫江初雨,不知姐姐叫什么?”
南嘉怡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她进王府进的早,那时柳寒桑后院还没人,这些年她看着后院来了一个又一个。有同她一样的,是被送过来讨好柳寒桑的,有自愿来求富贵的,只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