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节
明预这次没有再多话,和赵驹行了一礼后转身上车,这一次,他让伤得最严重的俩人一起上车。
赵驹上马,和他们道:“我去九里外的村庄,你们两人一队,在另外两个村庄停留,劝服他们迁徙,一切待遇比照最低匠人的来。”
一件事做多了,就会不断的完善和改进,使其朝着更利于自己和局势的方向发展。
所以赵含章现在收留流民的待遇也分了三六九等。
普通流民是给一定时间的赈济粮,给他们安排落脚的地方,分田,分地,然后就开始以工代赈,给他们自己建房子,开垦田地……
这些先记账,以后等土地有了产出,他们就可以还了。
哦,为了鼓励生产,新落户的流民,头一年都是免税的,所以流民们虽然住新建的房子,和衙门申请布料等需要记账,但他们依旧觉得待遇很好。
但也有例外,就是特殊人材,他们落户的房子是不需要记账的,衙门免费送。
最低级别的匠人就有如此待遇,要是手艺更精细,被评为高级匠人,或者是学识丰富的读书人,落户下来,不仅有房子,还有布料,粮食,甚至是安家钱拿。
当然,那样的要求可高了,目前就没几个人能得到。
亲卫们对这些条件都烂熟于心了,毕竟他们常常帮着衙门去给流民落户,然后再从里面挑选出合适的进入军队。
他们兵分四路,还有一路要去盯着兖州的援军,以提前示警。
三队人马立即一起出发,片刻后到达第一个村庄,只有两骑在此停下,两队停也不停,继续向前。
这样热闹的马蹄声,村民们想假装听不到都不行,于是有人偷偷的往外看,看着看着有人发现不对,“看着不像是兖州军呀。”
两个亲卫已经骑马进村,直接大喊道:“村长在何处,我等是对面的豫州军,今早从这里离开的马车是我们豫州的亲友,但出村时被兖州军发现了……”
话一出,村民们都震惊起来,有人立即推开篱笆门,瞪大了眼睛道:“可不是我们告密的,你休要诬赖我们。”
亲卫顿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节奏,“没说是你们告密的,是他们自己看到的,此时兖州军已经被杀了。”
“那你来找我们作甚,你们自跑了就是。”
亲卫见他们还没想到危险,不由道:“我们当然是可以一跑了之,但你们怎么办?”
村民们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睛瞪大,是啊,他们怎么办?
有老者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在自家院子里拍着大腿哭嚎,“天杀的啊,没活路了,苟纯必杀我等!”
有青年跑进家门,拿了叉子就出门道:“他们敢来杀,我们就拉他们垫背,能杀一个是一个,谁惧谁?”
但青年可以杀敌,老人孩子和妇人怎么办?
村子里立时都是嚎哭声,一直躲着的村长终于跑了出来,问俩人,“军爷到此是单为通知我等,还是有其他的办法助我们?”
他们不少人心中都有些怨气,觉得他们走哪儿不好,非得从他们村子过。
过就过吧,竟然还被发现了。
亲卫立即道:“我们将军有一个办法可救你们性命,但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迁徙
“什么办法?”
亲卫道:“你们随我们迁徙到豫州去。”
村民们一呆,“迁,迁徙?”
那不是要离开他们的家?
大家忍不住一起回头看向他们的房子,沉默了下来。
亲卫等了一下,见他们还是没表态,不由焦急道:“这有什么,就是搬到对面去住,就隔着一条水渠,以后要是真想家了,待两地重修旧好,你们再回来看看就是了。”
村民们一听,不是很难受了,连忙问道:“就搬到对面?我们的衙门能答应吗?”
“我们是逃命啊,私自迁徙,为何还要你们的衙门答应?”亲卫催促道:“你们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兖州的援军快要到了,我们得尽快走。”
村民们立刻乱糟糟起来,有人跑回家去收拾东西,也有人缠着亲卫问话,于是一家人一商量,干脆当家的男人留下问问题,然后决定走不走,女主人则带着家小回去收拾东西。
亲卫一边喊:“锅碗瓢盆这些先不要拿,后头再回来拿也行,就带上衣裳和家中重要的财物就可以,我们得加快速度。”
一边回答道:“住?放心吧,那边有住的地方,没有住的,县衙也会给你们修建的。”
“那我们的田地怎么办?”
“这边的丢荒了,我们在那边给你们分,”因为人口流失严重,土地大面积丢荒,他们军队就分了好大几块地做屯兵之用,外面还有许多荒地无人耕种呢,所以他道:“放心,绝对不会少了你们的地。”
他道:“也不用怕没吃的,会有赈济粮,你们只要过去落户,每家每户还能按人头分一批粮食,以保证过冬。”
本来纠结的村民们一听,不由的对视一眼,立即就下定了决心。
他们今年的收成,大部分都叫苟纯的士兵给抢收了,收下来的粮食还得缴纳衙门的赋税,今年过冬的粮食他们自己就不知道在何处呢。
所以亲卫一说今冬的粮食能保证,他们立即就偏向迁徙豫州了。
不过还有人怀疑,“真的,假的,这待遇也太好了。”
“应该是真的,有人悄悄拉了拉怀疑的那人,小声道:“我妹妹说过,豫州那头收流民,弄那个以工代赈,流民们做工建起来的房子就是给他们住的,只需以后还一部分建房子的钱就行,剩下的县衙出。”
“你妹妹回来过?”
“没,我过去的,”那人小声道:“家里的粮食不够交税,我偷偷溜过去借了一些,先把赋税应付过去再说。”
“对,要交税了,那我们迁过去,是不是得把税收交给豫州那头的县衙?”
“那得把粮食搬过去吧?”
亲卫生怕他们真的搬粮食,连忙道:“不用搬粮食,我们轻装疾行,对新落户的百姓,豫州都免一年赋税的,你们今年不用交,明年再说。”
他顿了顿,想起工匠们还有一个待遇,“明年的赋税也减半。”
“真的,假的,小哥你说话作数吗?”
“别是诓我们过去的。”
“哎呀,这是我们将军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吗?”亲卫不由的跺脚,抹着额头上的大汗道:“知道我们将军是谁吗?”
“我知道,西平赵含章!”
亲卫一顿,然后点头道:“这倒也没错,不过我们使君现在洛阳,这头做主的将军是使君从前的部曲首领,最是亲近的人,他的意思就是使君的意思,我们使君一言九鼎,那我们将军也一言九鼎,来前就说了,因为你们是受我们连累迁徙,所以你们过去,户籍是良籍,待遇比对着匠人的来。”
村民们一听,目光微闪,现在天下人都知道赵含章收留流民,对有本事的人特别优待。
这种本事主要体现在文武权谋和匠人工艺上。
前者,万人难出一个,所以声名不显,后者却不少,听说一个木匠过去都能得到优待,直接分房子分地呢。
这种平民也能得到的快乐最惹人心动了。
亲卫一头汗的说服大家赶紧回去收拾东西,等人散去,俩人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实在是太累了,明明才四五十人而已,但一人一句,就跟一万只鸭子在耳边呱呱呱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