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节
张宾现在只有一个目标,让他的主公有更大,更多的成就,减轻前半生的影响,争取死后也能有个好结果。
西凉的张茂发出电报后就坐在电台室里等候,一直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一直静默的电台突然响起来。
电台室里的人全都坐直了身体,提着心去看。
不一会儿电讯官将译文拿过来,恭敬的递上。
王融伸手接过,眼睛通红的念道:“帝闻听噩耗,甚恸,命西凉王世子收殓遗容,命礼部官员前往协理丧事,再命,命全国上下举丧,哀送西凉王。”
张茂脊背一下就松懈下来,靠在椅子上,嘴巴颌动,眼泪滚落,一直憋着的伤心终于落在实处,可以痛快的大哭出来。
全国举丧,说明陛下并不怪罪丧事冲了殿下的喜事。
西凉王府这才哭声一片,开办丧事。
第二天,他们又收到京城来的电报,是提前来的圣旨。
张茂带着一家大小跪在电台室外听,听到王融报说追赠太尉,谥号武穆,张茂便哐哐的磕头,身体伏于地大声道:“臣叩谢皇恩,我张家以孝友传世,自汉代初年至今,世代忠顺,臣张茂必不忘祖训,要为华国,为百姓,为陛下守土开疆,死而后已!”
他抬起泪眼,回头去看跪在他身后的侄子张骏和女儿张若,“你二人也要谨记祖训,绝不辜负华国和陛下!”
七岁的张骏和八岁的张若板着小脸,一脸严肃的应下,躬身拜下。
母女天性
赵含章的每一点回应都点在了张茂及西凉军民的身上,因张轨病逝而伤心嚎哭的西凉军民很快将这种情绪转移到赵含章身上。
“都说大将军和皇帝感情好,原来竟这么好。”
“当然极好,皇帝未登基前,我们西凉粮荒,是她派人送来粮食,我们缺人,她便迁来许多百姓。”
现在西凉的百姓,有近三分之一是从关内迁出去的,那几年太艰难了,背井离乡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轻松的求生模式。
他们对张轨和赵含章的感情更深,更真挚。
当年一脸惶恐的出关来,害怕由此沦为马奴,但张轨没有将他们当下等人看,而是直接分出汉州,将一个大州一分为二,以容纳他们这些灾民。
在他们感激却又惶惶不安时,赵含章紧跟着送出几批粮食,又亲自写信过来请他们在西凉安家,若实在过不下去便回乡来,到豫州去,赵家军一定会给他们找一处安身。
张轨也亲自来见他们,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他们同出一脉,本就是亲人,让他们安心在西凉住下。
所以爱张轨,爱赵含章,得知张轨病逝,这些人便沿街痛哭,一路哭着向北,想要去送张轨一程。
西凉本地的百姓尤甚,他们过得苦,但张轨一直给他们撑起一顶铺满瓦片的苍穹,虽有风雨,却可以抵御。
这时候,他们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张轨,恨不得他得到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故,死后哀荣极重。
朝廷要是因长殿下的原故不许西凉大办丧事,西凉的军民虽不敢造反,但心中一定怨怼,对朝廷,对赵含章必怨恨不已。
可现在,赵含章将张轨放在第一位,全国举丧,这是极重的荣耀,一般除了帝后、太后和太子外,没人有此殊荣。
这一点便抚慰了西凉军民心中的伤痛。
赵含章还追赠他为太尉。
她曾经做过太尉,按照避讳规则,从此以后,只要是华国,都不会再有人出领太尉一职,虽然是追赠,但这也是一种你类我,你同我的极大荣耀。
然后就是“武穆”这个谥号是上谥。
所以此次之后,西凉军民对华国、对皇帝的归属感达到最高点,张茂也愿意为赵含章肝脑涂地。
丧事一结束,礼部这才掏出圣旨,命张茂继承西凉王王位,接继张轨管理西凉。
张茂领命,当月便继承王位,然后将分出来的棉花种子交给使臣,让他们随同礼部官员一道回京。
他们除了带去种子,还带去张茂的一张请表,他言说西凉偏僻,人才凋零,所以请求朝廷能在西凉开设更多的学堂,让西凉更多的学子能参与到招贤考中;
第二,西凉的官员,除了他们父子外,无人受朝廷任命封赏,他请求皇帝封赏西凉官员。
普通人或许会觉得这是张茂在为西凉官员邀功,是得寸进尺,但所有聪明的人一眼便可知,张茂在让西凉彻底融入华国,他将西凉任命封赏官职的权利交回了朝廷。
从此,西凉不再是藩属国,而是华国亲自管辖的地方,西凉王,只是在西凉管理事务的一个王罢了。
赵含章万万没想到会有如此收获,握着请表的手指一紧,半晌没说话。
汲渊很激动,和赵含章道:“陛下,西凉王深明大义,当重赏。”
明预也很高兴,但迅速回神,道:“此时厚赏不妥,陛下不如将此事记下,将来再加恩。”
赵含章点头。
她没有在这时候任免任何一个西凉官员,只是依照现在的官员出具任书,然后将西凉的教育体系纳入华国,明年会有一笔新的教育款项拨向西凉,一起过去的还有教谕和部分先生。
现在天冷了,她决定明年派一支御史团队前往西凉,主要做吏治、地理和农业的调研。
西凉苦寒,要发展起来一定需要中原的支持。
西凉的牛羊、马匹、药材都会是很好的商品,但……还是太少了,他们受地理环境的影响,农业经济发展会比中原慢很多。
所以需要朝廷从别的地方援助。
西凉,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
一个人时,赵含章便站在地图面前,盯着西方那块地方静默不语,两年了,赵信和张寔还是没回来。
赵含章叹息一声,听到殿外传来的说话声,便从地图上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大殿门口。
许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脚步声响起,听荷此时也听到声音了,看了眼赵含章,连忙迎出去。
不一会儿,王氏就抱着睡醒的孩子进来,鸣鸣难得清醒,虽然是被横抱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却灵动的转动着,好奇的盯着房梁上的雕花看。
王氏转了一下,扶着她的脑袋立起来,让她对上赵含章的脸,笑吟吟的道:“鸣鸣你看,这是谁呀,这是你阿娘,阿娘——”
赵含章对上婴孩滴溜溜的眼睛,忍不住露出笑容,抓住她的小手指捏了捏,“外面下雪呢,您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我们都走的廊下,又有宫人走在两侧挡风,一点儿也不冷。”王氏嗔怪道:“你一忙起来就忘了回后殿,孩子想你都找不到你。”
赵含章无言道:“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个时辰在睡觉,傍晚清醒的时间最长,我和她父亲都陪着她呢,只有我想她的份儿,她这点年纪哪能知道想我?”
“胡说,母女天性,你别看她现在小,但眼睛所看,身体的感受她都是有感觉的,”王氏道:“你得多带带她,这样将来她才能更亲近你。”
王氏心疼孩子,将她放进赵含章怀里,按了按她的襁褓道:“她才吃了你两个月的奶水,我一想起来就心疼。”
听荷连忙道:“娘娘,可是长殿下的奶娘不尽心?”
这个时代,母亲都会亲自喂养孩子,下至贫民,上至皇后,即便极贵之家有奶娘,也会亲自喂养满百日。
不仅是为了培养母子亲情,抚慰孩子,还因为人们发现,这样喂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