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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光线从头顶聚拢,又跟着鼓点呈放射下散开,丁玉站在这些光线之中低头,对上李墨安略带紧张的视线。
——是安墨呀。
屏住呼吸,耳畔嘈杂声音飞速后退,李墨安再次听到那个小小声音。
——你是来救我的吗?
就算知道这只是丁玉无法寻觅的心声,他还是神出鬼差地轻轻点头。
青年赤脚走到高台边,在无数双手扒住台子时,以飞蛾扑火般决绝姿态跳进李墨安怀里。
这次,他抱住了他。
? 春光 ◇
◎他的承诺◎
加长车平稳行驶在连城夜幕下, 路两旁灯光飞速褪去,昏黄光线明灭,照亮丁玉的脸。
车内光线昏暗, 即便是保镖将车窗可见度调整为透明, 但依旧看不清坐在后排李家二少的神情。
保镖们不敢出声, 他们猜不到酒吧里面发生的事情,只看见二少一声不吭抱住丁玉先生上车。
青年下半身被毯子盖住,只露出不堪一握的脚踝、脚底还有高台上细碎闪粉,旁人看来丁玉像是偷去酒会, 半道又被人送回的小可怜。
距离到家还有段时间,李墨安始终保持沉默,视线从窗外落在怀中青年侧脸,手指落在微微起伏的胸膛,感受那处来自于生命的跳动。
只有这个时候, 他才敢确定丁玉就是他的。
不同于高台上夺去所有人目光的妖精, 青年安静睡着的模样让李墨安联想到油画中的天使,甚至是从黑暗中救赎他的火种。
就算自己将所有善意谎言用在同一人身上,可谎言终究是谎言, 丁玉心甘情愿陪伴的是安墨而不是李墨安。
现在可由不得李墨安想这么多, 他手指始终抵在那处跳动, 如果他跟丁玉无缘,那为什么在大千世界里只有他能听到丁玉心声?
自幼生长的环境让他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能听到旁人心思刷新了他十八年来的世界观。
世间皆有因缘,李墨安猜测这种奇异功能必然能带来反噬,可至于后果如何, 他现在也没有找到。
大概是睡得并不舒服, 青年原本勾住李墨安的手臂下移落在他腰间与腹部, 像是抱住大号的安抚娃娃般,丁玉脸蛋在人胸膛轻蹭,微微动动嘴角陷入更深梦乡。
“你别伤害他。”
女生站在酒吧前门,暗红色光线在她嘴角明灭,扎起的卷发盘在她脑后,不说话的模样像极了丁母:“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就剩你陪着他。”
李墨安没接话。
“你是他唯一接纳的陌生人,”手中烟蒂的灰尘尽数抖落在地,熟练动作没有重复上百次出不来,汤亚懒得在这个深夜伪装乖乖女,呼出的烟雾模糊了她本就朦胧的视线,“如果你能永远陪着他”
剩下的话语淹没在酒吧突然爆发的欢呼声,离开前汤亚深深看了眼站在空荡荡街道边的少年,不知何时他眉眼已经褪去初见时的青涩与稚嫩,在夜幕笼罩下像盛开在暗夜高不可侵的丁香花。
汤亚知道,他不是。
但如果能让他护住丁玉一辈子,就算李墨安能隐藏住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当年这么多年的冒牌骑士,也应该不负女王的祈求,将小王子交给真正的骑士手中。
可惜她还年轻,不知道认为骑士的家伙实则是能毁灭天地的恶龙。
车辆悄无声息地驶入小区,在抱丁玉下车时,李墨安对上青年幽深的黑亮眼睛。
“醒了?”
青年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辨认抱住他的人是谁,但多日滴酒未沾的身子受不住高浓度的冰酒,丁玉似乎闻到熟悉的冷木香低头,嘀嘀咕咕去找李墨安的脖子。
他喝醉酒不会过于闹腾,但今天却也安静得出奇。
开门上楼,李墨安却没有将人带去卧室,抱着青年推开了浴室的门。离开前他特意放了一浴缸的热水,现在温度正好合适。
“哥哥,来。”
浴室空气中的湿润似乎能浸透了人的五脏六腑,水面上还放了几隻丁玉喜欢的小鸭子,白炽灯落在青年容颜上空,照得他面容更加显得清纯。
只是显得而已。
温水没过他的胸膛,生怕丁玉不老实下滑身子,李墨安迫不得已弄湿新换上的衣服,整个人差点也进到了浴缸里。
给酒鬼洗澡并不是轻松的事情,跟何况青年还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别怕。”
劝慰毫无作用,反将青年逼到角落,防止他身子下滑,李墨安手腕卡在他臂弯。
“哥哥才像洋娃娃。”
听到这句,面前青年原本垂落的睫毛轻颤,瞳孔注视着李墨安,似乎正在思考洋娃娃的含义。
十八年来都没受过这种刺激,李墨安抬手将通风扇开到最大,才将脑海里念头抽出去。
不止一次懊悔为什么今天不是成年,为了熬过仅剩的十几天,他除最后一步剩下能缓解的动作都做过了。
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面,李墨安强迫自己别开视线,伸手按压下沐浴乳在手心搓揉。
“来。”
不喜欢青年浑身都是酒气,他将泡沫打好后示意丁玉坐到眼前。
面前人皮肤本来就白,喝醉后,白炽灯光下会泛起令人怜爱的粉。
浴球顺着手臂下滑,将人浑身酒气洗去。
“不要躲着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