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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云修然手有意无意从自己脖子上滑过,狭长眼睛始终盯住疑惑不解的丁玉。
打量桌对面漂亮到像童话里小王子般少年,他声音带上道不清的引诱。
云修然对自己的定位从来不是拯救王子的骑士,相反的,他是引诱王子走到泥泞里的毒男巫。
“丁儿?”
回忆戛然而止,就连丁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想起这幕画面,明明有关高三的记忆随着噩梦般的一个月化为乌有,怎么又会在这个时候记起这些东西?
他抬手拚命按压脑袋,试图逼迫自己忘记过去,可这件事只是个开始。
由于李墨安先前拚命读取他心中所想,导致大脑开始自动清空有关最近的记忆,更深处被遗忘掉的事情开始复苏。
那晚的大雪、滚落在路边的红伞、还有飞溅在他脸上的滚烫鲜血。
压根不知事情对丁玉来说会让他这么痛苦,若是能预料到现在这般景象,宋永元说什么都不肯去问他当年绑架的真相。
看着趴在桌面上高耸肩膀的人,他快要被丁玉面若白纸的脸色吓得够呛。
“丁儿?丁儿!”
呼声落在耳中如隔水白雾般朦胧,丁玉脑子混乱一片,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他现在隻想躲回家里,再将所有房门、窗户上锁关死,就剩他在无尽黑暗中沉沦。
教室虚掩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对上站在门口男人的视线,宋永元顾不得还在哆嗦的丁玉,卷起手边课本在空中挥舞。
“别过来,不然我就报警!”
或许连宋永元都没意识到,他声音都因恐惧发抖。
? 劝说 ◇
◎你离开他吧◎
云修然本来没想从教学楼穿过, 只不过天空正好降雨,再加上他似乎闻到属于丁玉的味道,神出鬼差的便改道来到二楼。
教学楼因为下雨, 整栋楼光线都阴沉沉的, 只有走廊尽头的教室虚掩房门, 没有任何光线透出来。
他刚上前,顿时听见男生在呼唤丁玉的动静。
起初云修然并无打扰意图,直到视线落在伏在桌子上不断哆嗦的青年,他才伸手推开木门, 目光落在缓缓抬头的丁玉身上。
自护城河边一别,他足有几周没有再见过丁玉。眼下看来,青年比之前稍微有了点气色,但不知道原因总是发抖。
“滚开!”
他舍友用可笑的书筒试图击退自己,懒得跟这种小虫子计较, 云修然上前刚想伸手, 却被丁玉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匕首製止了步伐。
“已经敢随身带刀防身了?”
云修然举起双手示意他并无恶意,只是单纯担心丁玉明显变得不对劲的脸色:“毕竟你也不是当年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小孩子了,对不对?”
若是还没想起高中那段遗忘的记忆, 丁玉肯定觉得他又是在胡说八道。可眼下看来, 种种痕迹都在指明同一件事, 这不是丁玉想承认的事情。
不,这不可能——
费力将毫无可能的念头甩出去,他呼吸从凌乱渐渐变得平稳。
云修然擅长催眠,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甚至这些记忆都有可能是那一周里的造假。
意识到这点, 丁玉下压了肩膀, 右腿微微后退半步, 摆出进攻的姿势。
根本不知道他从哪掏出来的匕首,宋永元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丁玉因为一个人渣送断人生。
“看你方才眼神,还以为你方才想起来我们曾经,”云修然双手插兜,目光却从进教室开始便没有从丁玉身上移开过,“但仔细想想,这怎么可能,你应该恨透我了才是。”
他用词巧妙,会让人觉得造成眼下这种场景的,全是丁玉的不懂事与任性,云修然将他自己从这场闹剧中摘得干干净净。
“所谓的罪魁祸首逃脱,又以全新身份站在你的高处,是不是觉得连生命都黑暗了?”云修然垂眼,打量被丁玉死死握在手中的匕首,“真奇怪,你竟然还能带这种东西,就不怕被学校查到,给你随身携带违禁物品的警告么。”
他的声音落在丁玉耳里,宛若垂在头顶上空不断扭动的毒蛇,时不时用尾尖去触碰丁玉几近崩溃的神经。
宋永元看不出来,如果云修然都不知道,他也别当这个心理医生了。
想起前些天李家传来的警告,他原本想上前的脚步顿住,在丁玉警惕注视下双手再度举高,倒退着慢慢离开他能攻击到的范围:“不用害怕,我现在做不了什么。至于你身边那个叫安墨的小保镖,他本身过的能力要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高。”
话语点到为止,直到几天前他才意识到,并不是安墨没有背景,而是以他目前现在的能力,云修然只能得到这些浅层次的东西。
据说李家本族的族长,世世代代都是油画般的黑发蓝眼,再加上旁支对某些事情的缄口莫言,他在连城的动作也不自觉渐渐收敛,生怕安墨是李家的人。
他的第六感很准,直到李家举办的酒会开始前,云修然都没有再找过丁玉的麻烦。
一是云氏内部最近出现不小的岔子,二是汤家也跟这件事有不小的联系。
只不过李家的产业——云修然冷哼,汤父是真不知贪心不蛇吞象的故事么?
窗外闪现硕大雷电,打在教学楼外面树木上劈啪作响,还能隐隐能听到隔壁教室传来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