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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认出来面前人是谁,丁玉垂落眼睫打量手中的狗尾巴草,伸手将其中一根放在他头顶:“安墨。”
“嗯。”
动作间李墨安握住青年手腕,略带侵略性的吻从他指尖慢慢移到手背, 最后轻咬那处小小凸起的骨头:“是哥哥的安墨。”
等他说完这句话, 丁玉眼底情绪变得疑惑, 并不知道这句话蕴含的意思。
幸好花园角落种有棵不大的枇杷树,夏日树冠茂密遮去些许落雨,才不至于让丁玉浑身湿透淋成落汤鸡。
“哥哥在做什么呀?”
说话间李墨安将伞移到青年头顶,也学着他的模样蹲在树下,打量被人种在泥土里面的狗尾巴草。
与其说是种,倒不如是用土将其根部埋住,叶子都蔫蔫垂落在泥土里。
丁玉依旧保持当时姿势,双手比成小房子模样静静蹲在原地,纤长睫毛垂落让旁人看不清他情绪。
不同于夜晚时的中心湖畔,就算白天李墨安也无法分辨他现在心境。
即便是想用作弊的办法听到人心声,可只有不成调的曲子徘徊在李墨安心头,饶是见多识广的他也听出不里面的含义。
就在李墨安屏住呼吸的瞬间,丁玉低垂的睫毛抖动开,望过来的眼神似乎有些困惑。
找寻无果后,丁玉重新低下头,固执地早已为死去的狗尾巴草遮挡风雨。
他不出声,李墨安也不好开口,同人一起蹲在花坛边淋雨。
或许是待在丁玉身边时间稍长,青年目光再次转移到他身上,像是在考虑这个家伙是谁。
李墨安生怕人着凉往其身边靠,就算被雨水弄脏了衣服也不在意。
难道,他哥将自己当成了蒲公英?
被这个念头逗笑,李墨安刚想伸手去碰小蒲公英,却被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吓到。
上午遭了惊吓,方才又从厨房里受凉,眼下还存在风雨飘摇的小花园,人不生病才怪。
顾不得陪他照顾狗尾巴草,李墨安直接将丁玉抱起想将他带回房间,却未料想蒲公英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散架的东西。
当丁玉双脚离开地面的刹那,歇斯底里的尖叫令李墨安顿住脚步。
可来不及他去捂丁玉的嘴,又见人将手背塞进口中死死咬住,眼睛却依旧盯住树下面的小小土包。
头拚命往回转,空出来的手不断敲击李墨安肩膀,向来乌亮的黑眼睛此刻只剩无穷无尽的绝望。
“丁玉,松口!”
之前咬过的地方伤口还没有愈合,再加上因为恐惧丁玉使出全身力气,陷入混沌的他完全不知道疼痛,抽泣着去够树下那两根纠缠在一起的植物。
见到他嘴唇中流出来的鲜红,李墨安将人放在秋千去掰丁玉的手:“哥哥,别咬,疼——”
他尽量放轻声音,生怕吓到已经处于无意识的丁玉。就算他反应再迟钝,也能察觉丁玉目前的状态很不对。
与其说他是被吓到了,更像是受到攻击后留下的后遗症,未及时得到心理医生的干预与治疗,才会变成现在见到刺激物会陷入恐慌。
雨落在丁玉身上,又衝去他嘴角的血迹,滴滴落在李墨安的胳膊上。
“乖,哥哥,不要咬自己——”
雨水衝淡李墨安身上的冷木香,唯有靠近时才能感受到些许温暖,在他声声呼唤中,丁玉貌似找到些许神志,原本涣散的眼神出现点点光亮。
当李墨安找准机会把手抵在丁玉牙齿,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食指却接触到温热柔软的舌尖。
愣神间,像是找到外来物种般,丁玉对其产生好奇,还以为是糖果般轻轻含住,几番吮/吸后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甜味。
上当受骗的感觉令他再次通红了眼眶,混沌大脑处理不了多余信息,但他身上的气息令丁玉忍不住想往人怀里缩。
一阵风过,丁玉打了个寒颤,睁大眼想看清抱住自己的人是谁。可惜耳鸣令他视线有些模糊,努力好久都没分辨出来。
他抬起人手臂将其放在肩膀上,热意驱散身上因淋雨变得冰凉的身子,丁玉像个筑巢的小动物般忙忙碌碌。
到底是坐在秋千上,他一举一动都令身子不断晃动,导致李墨安的胳膊也随之落在他处。
再怎么调整都不是丁玉想要的感觉,抱住李墨安胳膊的手也慢慢放下,眉眼间的难过让人还以为他下一秒便要哭出来。
——抱抱。
心中寂寞快要将人逼疯,发病的丁玉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想要的东西,隻得再次将暖暖的胳膊抱在怀里,试图让胳膊也明白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
只可惜良久都不见回应,丁玉心底的委屈越来越大,他想去见狗尾巴草安墨。
原本放在秋千的腿落下,可还没等丁玉起身,身边传来一声沉重叹息,他整个儿都被人抱在怀里。
铺天盖地的冷木香与暖意令青年打起小颤,嘴唇也渐有血色。
“回去吧,哥哥。”
被轻轻环住肩膀的人只是做不出回应,但他能听懂身边少年说的话。
还没等他理解回去的意思,落在他侧脸的呼吸轻柔,暖烘烘扑得丁玉耳垂难受。
他刚想伸手推开李墨安,却被人抱得更紧。
下雨地滑,青年没站稳,坐在湿乎乎的草地上。
注视这双噙满泪的眼,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心悸,李墨安深呼压下心中躁动,头轻轻抵在丁玉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