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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云令甩了几次,都没有甩开。
“你敢动他?”池昭看的有些心烦,却丝毫没有办法。
呆在孟云令怀中,他动弹不得。
炉鼎眼神中有些怯意,但又十分坚定。
这炉鼎跟池昭住一起这么久,早就让孟云令心生不满,现在又抱着他的腿,招人厌恶。
他微微一笑,幽绿色的火焰瞬间席卷炉鼎的两隻手臂。
这火焰寻常人消灭不了,那炉鼎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发出痛苦的哀嚎。
孟云令接着说:“师兄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不伤你。今日便做一回好人,饶你一命。”
随即带着池昭,离开他的洞府。
池昭趴在他怀里,对他伤害如今的行为有些不满。理智告诉他,这只是一个数据组成的世界,弱肉强食才是生存的本道,不需要为这些人伤心忧愁,就算他们现在不被孟云令杀死,日后也可能会死在哪一次的秘境试炼中,或者下山救人的途中,也可能与其他修士争斗在一起,死在其他修士的剑下。
他看到沈瑜平静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看到谢青躺在血泊中。
整颗心都扭在了一起,他鼻头红红的,酸涩得厉害,他还是特别想哭。
为什么啊……
为什么总是抗衡不了,对于这些本该避免的事情毫无阻拒的力量。
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眼泪夺眶而下,湿热的眼泪,泅深孟云令身上的黑衣。
孟云令抬起头,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湿热,语气天真残忍:“师兄,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在哭鼻子?”
“是哭我冷血,还是在哭我伤害的那个炉鼎?……还是说,因为沈瑜而感到伤心?”
我是修真界第一美人25
池昭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心中酸胀难言。
是气孟云令过于暴戾,还是为这些死去的修士而哭,亦或者是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而感到晕眩?具体是什么,他也感到茫然。总之,这种摇摆不定,逐渐失控的滋味并不好受。
只是抓紧了孟云令身上的布料,柔软细腻的沉光纱价值不菲,是最稀有的鲛人编织出来的,如云如雾,冬暖夏寒,且水火不入,他依稀记得去池家的库房中,见过娇气摆在架子之上的沉光纱。过去衣难蔽体的幼童,如今已成了奢靡过度的人。
不肖想就知道这稀有的料子是从哪里哪的。
他在孟云令怀中,嗅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混杂他身上的冷香,池昭忽然感觉有些反胃。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是心怀慈悲的人吧,但是师兄,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是真的没有印象吗?现在在我怀中落泪,我隻觉得猫哭耗子假慈悲。”
孟云令垂下眼,定定看着池昭被泪水渍得水红的眼周,瞧上去可怜极了。
却只会让他想到这个模样窝在沈瑜怀中,承欢时,也是如此吗?
池昭想,从孟云令的角度来看,他似乎却是没有理由在这里装模作样掉眼泪,无论是何缘故,在孟云令眼中都是虚伪。
渐渐远去,一切熟悉的景物缩小成一团,谁都没有追上来。
金乌西沉,天际赤红橘紫融在云蒸霞蔚的桃粉,染红房梁,白玉阶如同染了鲜血,远山如黛,云鲸穿梭在薄薄的云层间。
平静得有些异样。
——孟云令带池昭取得地方正是飘渺宗,此时已经接近傍晚,若是刚进宗门的弟子,还未筑基,需要去膳食堂,其他弟子会成群结队扎根于试炼场切磋。
漫天的火红霞光,红艳艳地洒满各个地方。
剑停了下来,孟云令松开揽着他腰肢的手,逼人的血腥味远远要比孟云令身上浓郁千倍万倍。
池昭错愕地转了一圈,四面八方满地都是姿态各异的尸体、死状不一,死得难堪,嫣红的鲜血将身上雪白的宗门服装染红了,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有的甚至面露惊恐,不难想象死之前经受了何等非人的待遇。
他基本上没有见过死人。
父母把他保护得很好,家中有长辈去世,葬礼也总是会瞒着他进行,害怕他看到青黑色的死尸感觉到害怕。哪怕要为了完成任务进入不同的世界中,他也没怎么见过这样的场景。可现在,到处都是尸体。
如果不是耀眼张扬的晚霞,和柔和的日光,在提醒着他,池昭还以为误入了人间炼狱。
否则、否则怎么会到处都是尸体。
心臟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这样的场景,他只在电视中看到过。
历史剧,大军压境,黑压压的人头乌泱泱的,像是乌云密布的天。两军交战过后,必定会有一方出现这样的一幕。可是,电视剧是电视剧,哪怕扮演得再逼真,也不会真的找成千上万个群演来扮演战死的士兵,而飘渺宗的数万名弟子,真真切切地七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
宗门还是那个宗门,只是彻底成了一个空壳。
池昭手脚冰凉,像是浸泡在了冰水中,麻木得厉害,看不见的丝线控制着他的四肢,让他继续往前行进,傀儡一样。
单调重复的景致反覆上演,一路走过来,尸体、尸体、尸体,西沉的金乌慢慢下坠,光明驱散一切,平等地洒落在每个人身上。金灿灿的日光全身都是,感觉不到分毫暖意。
飘渺宗何其广袤,山之外还是山,后山是禁地,豢养着许多稀有的神兽,清晨和傍晚都能看到仙鹤穿梭在云间,坍塌的建筑和碎裂的地板,无疑彰显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