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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嘲弄地望向孟云令,平静地等待着少年的进一步动作。
孟云令却红着耳根偏过了脸:“师兄,归一宗如今有了雏形,不知和飘渺宗相比如何,你想去看看吗?”
池昭眼睛中有些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归一宗是孟云令一手建立起来的宗门,不久之后孟云令会名声大噪,归一宗也将会取代飘渺宗成为新的正道宗门。
池昭也好奇,一手创建宗门的宗主尚且是黑化浓度百分百的暗黑流气运之子,所能够建起来的宗门又该是何等模样,孟云令心心念念的重塑秩序又是什么秩序。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离开地宫,看看地形,方便日后逃离。
“恩。”池昭一口应下,又看了看还扎在孟云令胸口的匕首。
孟云令留意到孟云令的视线,只是勾了勾唇角,毫不犹豫拔下来那一把匕首,胸前是血淋淋的一个洞。
血红的,和寻常人差不多,有跃动的心臟,怎么孟云令就能够做到那样泯灭人性。
孟云令挟着池昭的腰肢,身形一闪,抱着池昭离开地宫。
幽谧深绿的水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其他的鱼虾蟹。池昭看了看孟云令的下巴,又低着头,下方是一座壮美的地宫,和水下的世界浑然一体。
从水中飞出,那池水是居然是黑色。
水黑则渊,说是湖,深得厉害,池昭默默记下来湖的位置。
看到下方连绵成片的粉雾是,池昭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不对。
最后一次见到飘渺宗时,偌大一个宗门,扎根在此成千年,在少年谈笑间灰飞烟灭,塌陷毁灭,留下的残影只剩下满目的红。飘渺宗中栽种得桃花颇多,池昭记得清清楚楚。
归一宗分明就是在飘渺宗的旧址上。
废墟上屹立一片崭新的琼台楼阁,远远比之前还要庞大壮观得多,夜色之下,浮灯游弋,宛如浸没在深海之中的水母。池昭在修真界视力很好,确认归一宗是建立在飘渺宗废墟上。
孟云令是真的知道怎么膈应人,专门挑了在飘渺宗旧址建立他的宗门。
“师兄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吗?”
有人生来高洁,适合端坐在明堂之上。有人生而至暗,仿佛沉在了黑暗之中,孟云令显然是后者。他要哟的看向远处的建筑,歪着头询问池昭。
挑不出错。
池昭想挑错也找不出来,孟云令出身虽然不好,但审美却不差。归一宗宗门的建筑比飘渺宗还要好一些,只是站在这里,轻柔地夜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令他想到了那些本应该好好活着,带着一整个家族兴盛希望的少年少女,从不同地方不同家境而来,天赋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却毫无征兆地就成为了剑下亡魂。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脑海中的画面赶出去。
他微微偏头,看到孟云令凌厉精致的侧脸,眼中野心勃勃,他说:“师兄,我的宗门不能和飘渺宗一样,所有人都可以修行。要有一个积分榜,谁领了任务就挂上积分,来兑换修炼资源,这个是强製进行的,谁都逃离不了。”
“没有灵根不能修行。”
池昭还是没忍住给他泼了凉水,他习惯性地冷笑:“如果你所谓的重塑秩序是走向另一个极端,就没必要存在。不符合你观念的就是坏的秩序,而你的秩序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类似积分的东西,飘渺宗也是有的,只是做任务的相对没有那么多。
“师兄师兄,你在高阁中待得太久了,看看外面的世界就不会这么想了。”孟云令倒是没有将池昭的话太放在心上,他所设想、所追求的道,正在朝着正确的方向行驶,只要结果足够好,就无所谓过程如何。
池昭和孟云令并肩坐在高高的桃花树上,粉红色的花瓣蹁跹飞舞,在如银的月光中熠熠生辉。
平静得甚至不需要单独拿出来说的日子,池昭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原书中的攻一心平气和地坐在枝干上,说起来秩序的话题。而不是简单粗暴的树枝、铃铛,鞭笞、还有令人脸红心跳的dirty talk。
再没有被采补得虚空的炉鼎,还有总是情热的夜晚,孟云令不是婴儿手臂的超级年下猛男徒弟,而是现在池昭看不透的大魔头。
哪怕蚀骨铭心、疼痛不已的恶意和谐剧情,在今夜变得纯情起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不应该是正确的剧情走向。
池昭靠着大树,有些微妙地要求:“既然这样,明天带我去外看看,我想看看。”
“好。”
……
偏远的小城,城池介于繁华和落后之间,修士不多,城池中盘踞一些大氏族。
两个人身上都做了些许易容,而孟云令又刻意收敛了全身修为,走在街道上倒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即便如此,被压得仅仅能够算得上清秀的面容还是在街道上引起些许人的回望,池昭是除却上次之后,第二次正眼看到这个世界。
青石板的道路坑坑洼洼,瞧上去有些许年代感。
池昭再看,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城池中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面带愁容,身上大多佩剑,他毕竟是当过修为很高的大修士,对于修为的感应能力不错。
街道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修士,一个普通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