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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荔见她如此,忙起身安慰道:“我没有,你父亲母亲相比有很多话跟你说,听话,先回去,晚点来姐姐这儿,姐姐给你沏茶。”芝荔边说着,边伸手轻抚着笛飞的头髮。
笛飞心里一下子明白了芝荔的意思,再想到母亲一向不喜欢芝荔,又想到芝荔逆来顺受的性格,不由得难过起来。她想让芝荔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可她又不禁反问自己,她苏笛飞真的有本事保护芝荔吗?想到此,笛飞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去了。
不曾想,笛飞刚走出卧室,外面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清明时节,海棠初放,江南春雨打在花上,让人有些心疼。
芝荔站在笛飞身后,也看见了下雨,片刻后,她半调侃地开口道:“天公不作美,二小姐隻得在我这里等雨停了再回去咯?”
笛飞回头,看见芝荔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笑出了声,伸手拉住了她,回到卧室中。
笛飞不由分说拿起了芝荔的茶盏放在自己唇边,笑道:“姐姐这好茶不舍得让我喝,一味要赶我走,现在可是不行咯,我喝到了。”然后把已经放的有些凉的茶一饮而尽。
芝荔来不及拦住她,见她喝完后,不由得嗔怪道:“茶都凉了,还好喝吗?”
笛飞起身,把下巴轻轻放在芝荔肩头,柔声道:“茶水好不好喝我不知道,但姐姐用过的茶盏好喝。”
芝荔看着窗外雨打海棠,感受着耳旁笛飞的热度,想到自己和周崇那晚发生的事,不由得红了眼眶,像是安慰笛飞,更像是安慰自己一样,芝荔伸手轻轻抚着笛飞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芝荔轻轻推开笛飞道:“雨停了。”
“还没有,天气又凉,姐姐舍得我冒雨回去吗?”笛飞知道芝荔的意思,但她依旧私心想多陪陪她。
芝荔刚要开口,却听见外面下人喊道:“三姨奶奶,老爷在上房等您。”
二人听罢,心中都有些尴尬与无奈,芝荔开口道:“知道了,你去吧,我随后就到。”
“我送姐姐过去。”笛飞不等芝荔回答,便拉起了她的手,往门外走去了。
绮罗艳华自扬尘
第二天一大早,王氏起床后来到笛飞房中,丫头正准备敲门叫笛飞起床,王氏摆了摆手示意丫头噤声。走进卧室,看着笛飞有些苍白得脸庞,不由得有些心疼:“这孩子刚万里迢迢从英国回来,就又受了这般委屈。”
想到这里,王氏伸手轻轻抚了抚笛飞的脸颊,却不想弄醒了她。
“妈。”笛飞缓缓睁开眼。
“弄醒你了,再睡一会儿吧。”王氏笑道。
笛飞随手从枕头下摸出压成一团的皮带欧米茄手表看了一眼,然后道:“我也该起了。”
王氏笑着嗔怪道:“这表都压成这样了,今天再去买一块吧,这还是去英国前买的吧?”
“没有,这是在英国读书时买的,之前买的那个丢了。”笛飞边起床边说道。
“你都丢了多少块表了,怎么总是买这一个样子的?过两天陪妈去上海逛街,给你重新买一块好的。”王氏爱怜地摸了摸笛飞的头。
那个年代,一块欧米茄手表的价格相当于普通城市中产阶级一年的收入,笛飞自小便戴欧米茄手表,从来不在意这些东西,所以买手表时也都挑差不多样子的买。苏家也疼爱这个小女儿,从不肯在丢手表这种事情上苛责她。
“看惯了这个了,懒得挑别的,这块表不用换,先戴着吧,说不定哪天我就又不知道放哪儿去了,到时候再买一块便是。”笛飞笑道。
“你不喜欢就算了。”王氏点点头道:“钱庄的大查柜说他们家上海的亲戚有一辆敞篷汽车要卖,说很新,只是家里买卖不济,买不起汽油了,最近想把车卖了。只是那个车不太大,只能坐两个人。原是买来给他们家少爷开着玩的,一般人家觉得不实用,不好卖。我想着,你不是在英国学了开车吗?刚好,去绍兴女校教书,也要有辆车才方便你上下班,也不需要多大的,他家这个车正好适合你,怎么样?”
“咱们家里不已经有好几辆车了吗?哪辆车闲着,我就开哪辆上班就好了,何必再买一辆?”笛飞边下床穿鞋边道,又一转念笑道:“姆妈现在疼我,等我发了薪水,还不够汽油钱的时候,又要骂我上班不如不上了呢。”
王氏哈哈笑着点了一下笛飞的额头道:“你就算薪水够汽油钱又怎样呢,我也未必把个女校的教师放在眼睛里,臭丫头。”随即又怕伤了笛飞的自尊心,忙又转了话题道:“这不是南京那帮混帐扣了你这些天嘛,也算买个小玩意儿给你开开心。说给你重新装修一下这个房间你也不要,买块表也不喜欢,那就索性买辆车吧。”
“那也行吧。”笛飞笑了笑。
于是,苏诚毅花了几千块大洋,买下了上海那辆敞篷车,运回苏家那天,全家都出来看热闹,芝荔也在东院望着西院门口的敞篷车。笛飞笑盈盈地看着,心想:“这个车确实好看,开着它带姐姐出去听戏感觉不错,还能抬头看看月亮。”想到这里,笛飞下意识往东院方向看了一眼,只见芝荔也正笑看着自己,一旁的剪烛亲密地搀扶着她,看到此,笛飞忽然有些羡慕剪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