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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飞听罢,转念一想,又换了个策略,撒娇般地拉住了思琪的手说道:“好嫂子,我最是喜欢三姨奶奶这里的海棠,她若是搬走了,我还怎么来看呢?”
思琪一笑,宠溺地摸了摸笛飞的头,柔声道:“这可是奇了,她搬走难道还带着海棠走不成?二姨奶奶住进来了,你想看海棠不也是随时来看?”
“三姨奶奶一向话少,我来时,她也不怎么理会我,我也乐得自在。二姨奶奶……”笛飞说着忽然顿住了,转念一笑,又撒娇道:“好嫂子,你就当是宠我好不好?再说,当初是老爷子让三姨奶奶住在这里的,嫂子现在管家,就说不忍拂逆了老爷子的意思,搪塞回去也就罢了。我看二姨奶奶每日里出去打牌,倒不一定那么介意住在哪里的。”
说罢,笛飞又陪着笑脸,叫了几声好嫂子。
思琪见她这样,不由得心软下来,轻轻摸着她的头笑道:“你呀,好吧,就看你的面子吧,得罪二姨奶奶这事,我去办。”
此时,芝荔从房内走了出来,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笛飞的笑声:“谢谢嫂子,嫂子最疼我了。”
芝荔不由得停住了,侧头看去,只见笛飞和赵思琪举动无比亲密,一时间,她觉得有些眩晕,不由得扶住了门框。
笛飞又开口道:“再求嫂子一件事。”
思琪问:“还有什么事?”
“换房子的事就别跟三姨奶奶提了,她一向思虑深,老爷子去世,她已经多有伤心,再平添一件心事,总归没什么必要的。嫂子总看我面子便是。”
思琪开玩笑道:“二小姐还真会怜香惜玉啊,想不到当年秦淮河名噪一时的藤芝荔,不仅能引得男人倾倒在她石榴裙下,连二小姐也不能免俗?”
笛飞怔了一下,连忙掩饰般地笑了笑,回去了。
芝荔看着笛飞和赵思琪亲密的样子,理智尽失,可又不好直接质问笛飞,便强自压抑了下来。
团扇见捐空自叹
回到房中后,思琪坐在镜前卸妆,苏继承刚刚从外面回来,思琪开口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明天我跟你大哥去上海,商量轮船公司的事。”苏继承道。
“轮船公司什么事啊?明天是月小姐生日啊,你不在家?”赵思琪边说边递给苏继承一杯茶水。
“我们想再买一艘船,但我这边资金有点周转不开,正好你大哥也想进轮渡这个行业,我就说让他投资到我们公司,正好也是亲家,凑一块做做生意,不也挺好的。”苏继承喝了口水接着说:“笛月生日你就多操心吧,一个庶出的小姐,我在不在的也没什么所谓,我先去上海谈生意是正经。”
“本来你们俩已经合着开了绸缎庄,现在又来了轮渡公司,也不知你是娶了我,还是娶了我大哥呢?”赵思琪笑着开玩笑道。
苏继承也笑了一下,二人收拾片刻便睡下了。苏继承快睡着时,赵思琪思索片刻,开口道:“你是不是考虑纳个妾?”
苏继承忽然清醒了,奇怪地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这个来?”
“我这最近正调理身子,过段时间怀了孕的话,总得有个人伺候你不是?”
“你这也贤惠的太过了吧。”苏继承笑道:“等你怀上再说吧,我最近没这个心情,生意上的事太忙。”
几句闲话后,二人安稳睡下了。
一大早,苏继承便出门去了上海。中午时分,苏家开始为笛月的生日忙活了起来,请到唱戏的依旧是三升堂。倒也不是因为苏家有多喜欢三升堂,实在是当时绍兴能唱昆曲的只有这一个戏班了,而且这个戏班也在慢慢转型唱越剧、京剧了。这天唱的是《玉簪记》中的几折戏,三升堂的挑班小生小玉楼唱潘必正,与闺门旦一起唱的是《琴挑》这一出戏:
“月明云淡露华浓,
欹枕愁听四壁蛩。
伤秋宋玉赋西风,
落叶惊残梦,
闲步芳庭数落红。”
西院笛飞的祖父苏炳信身子不爽,便没有到场,坐在正中桌子前坐的是西院大爷苏诚武和二爷苏诚毅,左边桌前坐的是笛飞母亲王氏和赵思琪,右边坐笛哲、笛飞等少爷小姐们,芝荔和二姨奶奶、以及几位姨奶奶坐在第二排,再远处坐的是苏家稍远一些的亲戚们。因为这笛月还是个未出阁的年轻小姐,故她过生日并未请外人,只是家里人,场面并不大。
而恰好芝荔就坐在笛飞后面的一张桌子上,笛飞便扭过头去跟芝荔说话。稍远处的王氏看见后,面露不悦,她知道笛飞跟芝荔关系不错。但她觉得在这种场合下,自己的女儿跟一个□□显得太过亲密,有失身份,便笑着开口叫住了笛飞:“飞飞,到妈妈这儿来。”
笛飞闻声抬头,连忙笑着走到母亲面前,垂首静立问道:“什么事啊,妈?”
“坐这儿,陪妈妈听戏。”王氏指了指身边的坐墩,慈爱地看着女儿。
“这个位置不舒服,”笛飞看了一眼那个座,又看了一下远处正好奇地看着自己的芝荔,随口找了个借口道:“再说,我们那边正聊戏呢,等聊完这两句的,让他们把我的椅子搬过来,我再陪妈听戏。”
“去,现在就把二小姐椅子搬过来。”王氏威严地对身边的丫头说道。
笛飞见母亲面色有变,心里明白了一二,虽然她有意护着芝荔,但母命难违,便隻好坐下。远远望去,只见芝荔神色有些落寞,手里轻轻摇着扇子,眼睛盯着台上。笛飞不由得叹了口气,神情渐渐低垂下去。一旁的王氏看见,淡淡地笑了笑说:“飞飞,这台上唱的是什么啊?给妈妈讲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