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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飞若有所思地看着芝荔。
“所以啊,飞飞,不要这样,什么样的生活都要继续下去啊,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再说,在你心里,谁有钱我就该去找谁吗?你是这么看阿姊的吗?还说什么我对你有多么多么重要,原来都是哄我?”芝荔似笑非笑地看着笛飞道。
“当然不是哄你,我怎么会,我对阿姊……”笛飞忽然又顿住。
芝荔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啊,不要再说这种话伤我心了好不好?”
笛飞在芝荔怀里点了点头。
芝荔微笑着轻拍着笛飞的后背,半晌又开口道:“孔令伟,我跟她并没有什么的,只是不想得罪了她连累苏家。钢琴的事是我不好,我是好久没听你弹琴了,有点想听,可又不知道去哪弄一架钢琴,刚好她有,我便要了来,你不喜欢的话,我送还回去,等我们回了绍兴老宅里,你再弹给姐姐听好不好?”
笛飞轻轻点了点头,有些怯怯地开口道:“那姐姐陪我住在这里好不好?”
芝荔不由得笑了,故意逗她道:“不好。”
笛飞抬头,有些伤心又有些疑惑地看着芝荔。
“你哥哥正张罗着给你买琴呢,我得回去跟他说一声别买了,还有,孔令伟的琴我也得还回去啊,等我办完了这些事,过两天姐姐再回来陪你好不好?”芝荔温柔地理了理笛飞额前的碎发。
笛飞笑着点了点头。
剑外忽传收蓟北
民国34年,公元1945年,美国先展开大蓝毯战术,炸平日本本土。后又投下两颗结束邪恶的原子弹,消息传回国内,重庆、延安街头鞭炮声隆,庆祝不断。
日本投降的消息传到重庆的当天,笛飞恰好陪着上级在广播站视察,只见广播站一名男子拿着一张文件纸跑来,激动地交代播音员道:
“所有其他新闻先放下,播这个,日本投降了!”话未说完,那男子已经激动地哽咽起来。
笛飞和周边工作人员听见,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人声鼎沸。笛飞的上级开口道:“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先出去,让播音员播报。”
笛飞等人却央求着不肯出去,要亲耳听见播音员向全国人民广播日本投降的消息,并且保证自己安安静静的让播音员正常工作。
一名女播音员开口道:“最新消息,日本……”说到这里,播音员哽咽着说不下去,旁边另一位广播员连忙凑到话筒旁说道:“日本……”却没想到也激动起来,哽咽着说不下去。
这时,笛飞身边一名东北籍的同事一个箭步衝了过去,衝着话筒大喊道:“日本投降啦!日本投降啦!”随即,播放了日本天皇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无条件投降的诏书。1945年8月15号,重庆鞭炮四起,成了欢乐的海洋。
笛飞回到公寓里开了一瓶红酒,自从智馥年的事情之后,她便不再在外面喝酒了。但又实在觉得应该庆祝一下,便自己在家喝了起来。几杯酒下肚,笛飞心中百感交集,起身醉醺醺地唱了一曲哀江南:“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此刻重庆苏家也买了各式炮仗庆祝日本投降。苏继承苏笛哲领着东西两院男女老少站在宅院门口,只听笛哲吩咐道:“快去买鞭炮!多买些烟花,留着晚上放!”
苏继承吩咐道:“上街买猪头、从库房去拿祭祖用的东西,放完了炮都回去换好衣服,全家祭祖!派人进城去叫笛飞回来!”
芝荔却一人留在房内写字。只见她笔下写了一首杜甫的诗: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剪烛在一旁兴奋地问:“姨奶奶,日本投降了,我们快该回家去了吧?”
芝荔笑了笑,放下毛笔柔声道:“嗯,应该快了。”又想起笛飞,她想着,笛飞不一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终于回家了。”剪烛心情好到了极点,转向芝荔道:“姨奶奶娴静优雅,提笔写字的样子看起来好美啊,您这纸上写的是什么?”
芝荔扭头看她,淡淡一笑,也并没有解释,只是看向墙上挂着的笛子,深深地望着。
此时,笛飞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剪烛一把扶住她。
“二小姐,你怎么了?”
芝荔也走到她身边,从剪烛手里接过笛飞,问到:“这是怎么了?”
笛飞笑笑,大着舌头说:“我没事啊,高兴。”
芝荔闻见酒味,便叫剪烛去沏普洱茶,剪烛倒好茶后,芝荔吩咐她出去。然后把笛飞扶到榻上躺好,她起身要去拿茶水。笛飞却含混地叫道:“阿姊,阿姊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芝荔连忙一个踉跄回到笛飞身边,又扶住了她。
此时,笛飞却又哭了,芝荔语气中带着慌乱:“别哭,怎么了笛飞?跟阿姊说,出事了吗?”
“日本,日本,日本投降了!阿姊!”笛飞喜极而泣。
芝荔看她激动的样子,也不由得红了眼眶,忙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给笛飞拭泪:“嗯,日本投降了。”
“我们回家,阿姊,带着妈妈和俊姿回家。”笛飞哭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