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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条不介意小兰的揉搓,还用毛茸茸的猫头在小兰下巴上蹭了几下。
楚词轻轻点头,看到阿怜手中的砚台,好奇道:“要写字吗?”
阿怜“嗯”了一声:“快过年了。”
楚词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要准备着写对联的意思。
“现在就写么?不是还有半个来月?”楚词笑着从阿怜手中接过砚台:“我帮你拿。”
阿怜笑了一声,没说话。
倒是小兰放下了油条,在后面絮叨:“半个来月还来不及呢,又要挑砚台,还得准备笔墨,红纸选哪张?对联拟什么内容,用什么字写……哪一样不要几天时间?是吧,祖宗?”
楚词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阿怜倒是满脸认真:“是啊,乌魂墨不剩多少,还得省着用。”
“乌魂墨?”楚词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是学中文的,文化修养很好,全国知名的笔墨纸砚大都了解一二,却从没听过这样一种墨。
“很黑,是全天下最黑的墨。”
见楚词满脸懵懂,阿怜一边对着她招手,一边朝着古董店深处走。
楚词放下手中砚台,跟在阿怜身后。
阿怜依旧穿得很单薄,锦缎的浮光掠影之间,舒展的线条隐约可见。
楚词忽然生出一种衝动,想要顺着那线条抚上去的衝动。
好在这念头甫一出现,就被她死死压製在了心底,连萌芽的机会都不给。
线条主人浑然不觉,还走在前方,长发一股脑披散在身后,随着她左顾右盼而荡漾。
“你发质真好。”楚词咽了口口水,笑着将自己的注意力岔开:“用什么洗发水?我回去推荐给我妈。”
阿怜得意地一撩头髮,又捏起一撮递进楚词手中:“跟洗发水有什么关系?天生的。”
楚词握着一撮凉滑,仔仔细细将那触感记在心里,才慢慢放开手。
阿怜停住脚步,侧过身看到楚词有些微红的脸,脸上的得意又浓了一层:“喏,看这个,这个就是乌魂墨。”
楚词顺着阿怜的手往上瞧。
博古架高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放着个红木台子,台子上摆着玻璃瓶,瓶中放着黑黑一块墨。
那墨不似普通墨块,是长方形,而是个拳头大小、有些不规则的椭圆,几处地方已经能看出磨损过的痕迹……
“已经准备了好些材料,可就是缺染料。”阿怜带着娇嗔的语气抱怨了一声,脚尖轻轻朝着博古架最下层的抽屉一戳,那抽屉应声而开,里面也有个玻璃盒子,盒子里是一块不知什么材料的雪白,形状与那乌魂墨有些类似。
墨块不都是用烟熏出的烟料加胶製成的么?楚词还从没见过用白色墨块染黑的操作。
阿怜用脚尖一戳抽屉,那抽屉便又规规矩矩地合上。
楚词想了想,开口道:“阿怜,这个墨……有什么特别的优点吗?”
阿怜伸手从高处取下玻璃盒子,拿在手中左看右看:“它是世界上最黑的东西。”
楚词想起自己曾经看过视频营销号说,世界上最黑的颜料叫什么梵塔黑,几乎不反射光……
阿怜将盒子举在两人面前,示意楚词也看,又道:“这种墨一旦落在纸上,就是水淹不坏、火烧不化的好东西,从前那些帝王将相都不一定能有呢!”
楚词看着墨块,又想起方才抽屉中的白色半成品,忽然有些惊异地察觉,这墨块的外型像极了一颗人的心臟。
就连大小也差不多。
但心臟……
好像既不是白色,也不可能这样保存。
估计是因为什么原因做成了这个形状?
还是只是巧合?
阿怜等着楚词夸她,等了半天只看到楚词站在她身边发呆,于是用胳膊肘碰了碰楚词:“不厉害吗?”
楚词笑了:“厉害啊,一墨传三代,人走墨还在。”
她实在不知从何夸起,随便拍马屁的话也说不出口,于是笑着打趣了一句。
“啊?”阿怜一愣。
这话在网上到处都是,养乌龟的宠物博主评论区最多。
随后,阿怜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话一样,爆发出一阵大笑。
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将墨块放回原处:“哈哈哈哈……你怎么想出来的……人走墨还在哈哈哈哈哈……”
楚词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是被阿怜逗笑的。
好容易等阿怜停下了笑声,楚词才问她:“你真的没刷到过这句话?”
“刷?刷什么?”阿怜一双漂亮的凤眼眨了几下:“刷东西的活都是小兰做的。”
楚词:……
“你平时不上网吗?”楚词疑惑道。
“什么网?”阿怜嘟哝了一句:“没见过。”
楚词还要再解释,阿怜的嘴角就肉眼可见的撇了下去。
楚词立马岔开话题:“从前过年,路过街道,十家有九家门前贴的对联都是什么天增岁月人增寿。”
“好蠢。”阿怜哼了一声:“看多了都嫌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