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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是宅。”我贵有自知之明。
“你怕生吗?我要是给你一壶茅台,你能把一桌陌生的叔叔喝成亲戚,还说自己宅…”
“那你也不能叫我小子啊!”回到最初的问题,纠结的就是称呼。
“咱家的称呼还不够乱的?你应该叫我舅却叫我叔,为啥?奶奶想把你当成本家的,叔也想把你当成本家的,本家生的都是群小子,我喊你小子是让你融入大家庭!”
我信了他的邪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我更愿意相信另一个版本,“叔你一开始就承认因为我胸太平,身材像平板,没有曲线也不丰满,觉得我嗯没有女人味儿,把我当成小子不就行了?我能伤心吗?”
我必不可能为这种事伤心啊!
我觉得旋转跳跃很方便的。
“……你这小子!”我叔在后视镜里就没敢对我眼睛。
他不诚实,他明白,但不能承认,我知道。
“你要给我面儿干嘛?”我揭过这个话题,不揭过这个话题叔能尴尬好久。
“六场相亲啊!”我叔说到这个最激动了,肩膀都蹿了一下,一种跃跃欲从驾驶位上起势的错觉让我赶紧按了一下他,“叔你镇定啊。”
“六场啊!咱可不能让对方看扁了,叔必须开着新车带你去震慑一下对方家,你没面儿等于叔没面儿,叔在道上混是讲面儿的!”
到此,我有点没明白,“谁的六场?”
谁要相六场的亲,业务量这么大了。
“你的啊!”
“……”
我立刻收起了唏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啥意思啊?”讲清楚!必须讲清楚!
“什么表情啊,你奶没跟你说?”我叔转着方向盘,不以为意的吹口哨。
“……奶奶说把这些海蛎饼带过来给你就行了啊。”我都急了,抓他肩膀。
“呵。”我叔都笑,而且是一种笑傻子天真的笑,“你这么傻啊?”
“……”
“不过我老娘也是哈,年轻时就风云叱咤一女的,做生意雷厉风行,到了老了,老了,也这么能成事,果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我是耗子呗?”我大概花了一分钟把大脑运转过来,然后明白了…
我说我奶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这一趟,带些根本不必要的东西,原来不是把这些东西稍过来,是把我本人稍过来。还给我演拉脸子,她这戏演的!
“哎哟你们干嘛呀!”
“还干嘛呢?你自己不反思吗?三十的人了还没有对象,整个家族就你一个没结婚,你几个哥哥弟弟孩子都生一窝了,这次就是大家凑起来给你凑了六个对象,大家都着急你的婚事,你不感动吗?”
“……我二十七。”
“虚岁二十八,晃二十九,毛三十,叔有记错吗?还以为自己年轻呢!”
“哎呀,也不是多大的事瞧你一张愁眉苦脸的,又不是逼着你上花轿,你去看看成吗?成不成都去看看,说不定最后能处一两个朋友。”
我是看了半天,没找到跳车的时机。虽然因为交通堵塞,我叔的油门隻踩到三十,这个速度跳车不至于丧命,但皮肤擦伤、内脏损伤也未知,我想等一个红灯等一个刹车。
看,会不会有一个奇迹。
“吧嗒”一声。
“你干嘛啊?”我机警地看我叔。
“你小子贼眉鼠眼看半天车门又看车外,想跳啊?”我叔把车门锁了,一副比我还机警的模样,眯着眼睛淡淡警告,“我不想为难你,你也不要为难我,你奶下的任务我得完成!”
作者有话说:
我跟我妈说,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现在的境况,就是插翅难逃。
我过来的时候,穿的是蓬松羽绒,紧身牛仔裤,搭配一双到膝的膝盖靴,为了迎接即将见到的小朋友们,我还戴了卡其色的鹿角渔夫帽。
我想装的可爱一点,好融入小朋友内部。
现在我叔说,太幼稚了,把我帽给摘了。
我嫂嫂们说,还可以,装造拾掇一下就完美。
我的意见是……他们说我不准提意见。
他们现在临时组合成一个妆造团队,励志要打造一个不一样的我,我一张嘴他们便说“嘉乐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长嘴,先闭一会儿。”
他们还弄我的头髮,本来我的头髮是垂在眼睫上的,显得无辜无害的,我十分喜欢,但我嫂嫂们说,往后梳更好,五官能全部露出来,眉眼都会显得明亮,讨论了一会儿,又改说弄成八十年代的港风靓女范儿,可是发量不到那么长啊,就说修个及肩到颈的就好,必须找最专业的tony弄,必须又美又酷!可是衣服怎么办呢……她们又陷入了海量词汇的讨论。
我给我妈打视频,就是在这时,真的插翅难逃了。
我妈说,“那你见一见,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回了?”
她还以为我相一场。
“六场啊,妈。”说起来我自己都已经觉得未去已累。
“……”我妈果然六个点。
她沉默了,我也知道有点为难她。她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她比我还怕我奶奶,我只是告诉她,‘分享’一下。
当然不是喜讯,也说不上噩耗。
我觉得我最后都是能处理的,只是这过程大概挺……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