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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谨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也立时明白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顺着苏建功的坡下起了驴。
“娘亲,我错了,我不该夜里出府,让你和爹爹担心。”
“还有呢?”
郁开不满足这程式化不走心的自我检讨,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表面上乖巧听话,却总做悖逆的事,这几句话,自她会叫娘亲起就会说了。
“没有了。”苏玉谨战战兢兢的表情里透着柔软的倔强,绝口不承认徐晚有错。
“你还倔上了!我看是你倔还是你老娘倔!禁足三日,好好想想你哪里错了!”郁开背过身,挥了挥手让苏玉谨滚回去。
苏建功忙上前搀起女儿,拍拍她的肩膀又摸摸她的头,低声嘱咐道:“一夜没睡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起来好好想想你娘亲的话,嗯?”
苏玉谨退出来,门在身后缓缓闭上,天还没亮,她既无睡意又不想回去打扰周婶,便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抬头望着弯弯的月亮。
阿晚睡了吗?
那石头房子还怪温馨的。
阿晚的被窝香香的。
阿晚……两年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她真的要嫁人吗?
“这个徐晚是不能留了……”
细微的说话声从父母的卧房传出来,仿佛一声霹雳。
门“咚”地一声被撞开,苏玉谨站在床前,浑身发抖,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看着被吓到坐起来的父母。
“她不能走!”
苏建功和郁开对视一眼,披衣下床。
“阿谨,我和你娘亲做的决定,都是为了府里生意,这些事你还不懂。再说,咱们苏府出去的雇工,从来都是给足补偿抚恤,从未有过压榨苛待之事,她徐晚从苏府出去,也会有大把的本钱施展她的才华,不会耽误她的前程。”
苏建功扶着苏玉谨的胳膊,把她引到桌前坐下。
苏玉谨无法冷静,挣脱开苏建功的手又站了起来,神情激动:“既然你承认她有才华,为什么还要撵她走?她走了,生意怎么办?你刚买下河边那一片地,都用来种草吗!”
虽然不想承认,郁开还是感觉到苏玉谨跟着徐晚参与生意的这段时间成长了不少,顶撞起人来都有理有据,不再是撒娇撒泼组合拳了。
“苏府百年根基,这么大盘生意,离了谁都一样运转,徐晚不过是有些奇思妙想,那些宅子的售卖,还不是靠着刘衡?河边那片地,就让刘衡做总管,她已经轻车……”
“你卸磨杀驴!”
啪——
郁开这一巴掌并未用力,苏玉谨脸上只是微微有点发红。不过纵然郁开平日管教严格,也从未对孩子动过手,这一巴掌下去,打人的和被打的都愣住了。
苏建功吓得一个踉跄,紧紧抓住郁开的手,生怕她再有什么举动。
苏玉谨哆嗦着嘴唇看向郁开:“她生意做得很好,给府里添了很多进项,为什么要走?她为什么要走!”
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苏玉谨心里知道,即便没有父母的干预,徐晚自己也会走,虽然挨了一巴掌,她也并未真正怪罪郁开。只是一夜之间,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徐晚要走,仿佛她就该要走一样,一时间疑惑、不甘、伤心难过都挤到心口,无处宣泄。
扑通一声,苏玉谨重重跪下,扑在郁开怀里:“娘亲,爹爹,阿晚不走好不好?我们不让她走好不好?她能帮衬家里生意,她还说过,她不光要带我学生意,她还要办一家报馆,带阿礼也学习,她真的一心为苏家,我们不让她走好不好?”
“爹爹也并非真的想撵她走,”终究还是苏建功先心软,“阿谨,你院里几个丫头那么听你的,替你瞒得那般好,你可知道爹爹和娘亲是如何发现你不在府里,又为何如此生气?”
苏玉谨抹一把眼泪,摇摇头。
“今日你表姨娘和表姨父来府里做客,答覆我托他给你说亲之事。”
“我不要说亲!”苏玉谨一听就皱眉头。
苏建功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继续道:“以他吕府的面子,和我苏府的声名,不论说与哪家公子,都至少能见上一面才是,可是这半年有余,你表姨娘和表姨父打听了十几户人家,人家一听说你退过两次婚,便都婉言谢绝了。”
“谁要见他们了!”谢绝得正合她意,苏玉谨在郁开衣服上蹭了蹭泪痕,嘴角微微翘了翘。
“阿谨呐,爹爹和娘亲不是不知道,你不想成婚,你有自己的想法,可是现如今我们暂时还能护你周全,等我们百年之后呢,你怎么办?”
“有阿……”晚字生生咽进嗓子里,苏玉谨舌头急转弯,“有阿礼。”
“阿礼只能保你吃喝不愁,今后成了家有了儿女,琐事繁多,谁能给你一个热汤热水的家?我们为你挑一个可靠之人,也是为了你好。这不,你吕家姨父还真给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昨夜过来正是为了这事!”
“我不要!”苏玉谨噘起嘴,以为还会像以前那样,撒撒娇就能躲过。
“胡闹!马上过了年,可就十八了!而且这位虞公子一表人才斯文有礼不说,还愿意上门做赘婿,今后你仍在我们膝下承欢,想听书听书,想看戏看戏,想做生意就给你一间铺子百亩良田,你再生个一儿半女,我和你娘亲便可放心了!”
“我不要!”苏玉谨起身退后两步,面带疑惑地问道:“你说的愿意做上门赘婿的虞公子,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