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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虞新竹上前煞有介事地作了个揖:“几位管事有礼了。”
徐晚才转移视线斜了他一眼。
刘衡也向来不喜欢他,翻个白眼并未搭话。
只有与他毫无接触的孙富海,自知是个粗人,被人如此文绉绉地打了招呼,赶紧笨拙地回了一礼:“有礼有礼!”
这边工头是孙富海的小舅子,名叫林江,虽是托关系进了苏府做工,能力却一点不差。很有眼力见的林江小跑着过来,招呼道:“几位都到了,咱们去看看材料吧!”
徐晚走在苏玉谨身后,看着她圆溜溜毛茸茸的脑袋,突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们就这么进工地?一点安全防护措施都没有?”进出工地无数次的徐晚突然发飙,责怪起工人不戴安全帽。
“墙头连个围网都没有,人人都不戴帽子,掉下块砖头伤到人怎么办?”徐晚又看了一眼苏玉谨,对林江吼道:“伤到人你负责?”
林江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愣了,谁都看得出徐晚话里指的是大小姐,不知情的隻道是这位徐总监太会讨好东家,只有刘衡看出她是关心则乱。
“没事的,我突然过来,林工头也没时间准备,咱们看一眼就走,不会有什么危险。”一贯的善解人意、温温柔柔的语气,每个字都仿佛一根柔软的羽毛扫过徐晚的心。
“谢谢徐总监。”苏玉谨露出一个社交假笑。
一句话又让徐晚重新坠入冰窟。
林江战战兢兢地看着徐晚,唯唯诺诺地领着他们查看了已经製作好的房梁,整齐码放的瓦片和保温防水的毡布。
“大小姐,既然以后要做戏院用,那套墙体内置扩音喇叭是不是要提前备着了?”虞新竹佝偻着腰,奉承地笑着向苏玉谨建议。
苏玉谨既不看他,也不搭话,继续看着林江给大家展示建材的质量,许久之后才漫不经心地回道:“阿晚早就吩咐了。”
听到这个称呼,徐晚鼻头一酸。她虽不知道为什么虞新竹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显然是跟随大小姐来的,但看大小姐冷漠疏离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心里并没有多想,隻道是苏玉礼的婚礼又请了虞新竹去说书,跟着大小姐许是有事情要谈。
刘衡对建筑材料一知半解,也没兴趣听林江汇报,隻关注这对闹别扭的小情侣暗戳戳看对方的眼神,思忖着如何给她俩创造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诶,大小姐,咱们二公子婚事都准备得如何了?”刘衡心生一计。
“福管家张罗着呢,这几日没得空去看程姐姐,她可好些了?”
刘衡大大方方地在人前承认关系:“好多了,能下地了,这不我都出来上工了。我们明日去尚文街采买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我也好久没得空去那边逛逛了。”苏玉谨眉眼弯弯,眼神瞟向徐晚,见她嘴角微微翘起,才舒了口气,笑得更欢了。
虞新竹却慌忙上前提醒道:“大小姐,我们明日不是要去……”
苏玉谨骤然变了张脸,冷冷地道:“你没听到衡姐姐约我逛街么?”
“是是,那我陪你去。”
“不用,你去陪我娘亲好了。”
虞新竹吃瘪,讪讪的不说话。
徐晚面上平静,心里却在偷笑,这虞新竹呐,还是这么贱。
看完材料,贱人虞新竹跟着大小姐上马车走了。
林江望着远去的车屁股,啧啧道:“真是一对璧人呐!”
“你说什么?”刘衡一嗓子吓得林江一个激灵。
“下个月二公子婚后,大小姐也要订婚了。”林江又啧啧两声,补充道:“跟新竹先生。”
“你再说一遍!”徐晚一个箭步上前,揪起现场唯一一个知情人,“谁订婚?”
林江哆哆嗦嗦:“大大大小姐啊……”
徐晚手倏地松开,五味杂陈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揭开虞新竹的真面目,大小姐不能嫁!
林江松松领子咳嗽了两声,面如土色地挪到孙富海身边:“姐夫,这位总监是不是针对我?”
回程的马车上,三个人都没什么兴致说话,车厢外孙富海闷闷地驾着车,车厢里刘衡和徐晚相对沉默,一个愁眉苦脸,一个义愤填膺。
“你俩闹得……挺大哈?大小姐这是在跟你赌气?”不知个中缘由的刘衡,实在是憋不住了。
徐晚像是一座积累到极限的雪山,一句话就能引发一场崩溃。眼里强忍的泪水瞬间倾泻而出,她哽咽着道:“是我不好……”
“哎哎哎,你别哭啊,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不好……”
“大小姐也是,赌气可不是这么个赌法!”
“是我不好……”
见徐晚只顾哗哗地掉泪,呆呆地呢喃,刘衡怕她痰迷心窍,猛拍她肩膀一下,问道:“那明日还去不去尚文街?”
徐晚似是被拍回了神,撩起袖子抹一把泪,目光坚定道:“去!”
回到售房处,刘衡还是怕徐晚一个人胡思乱想,拿着方案问这问那转移她注意力。
“插花迪哎歪?恐怕来的都是些年轻的夫人小姐,最多再有几个公子哥儿,可咱们安顺新街目标客人都是富家大户,能积累到这个财富的,多半都是些老头子吧?”刘衡翘着二郎腿,质疑徐晚的暖场活动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