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
在十一月的最后一天,首都的天空笼罩着一层铅灰se的沉重,绵绵细雨无声地洒落。气温骤降,寒意刺骨,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晶。。
天寿归园内,卧碑林立,每一块都记载着一个生命的历程。
雨水顺着碑面缓缓滑落,形成一道道浅浅的溪流。
杜颂唯穿着厚重的外套,一只手捧着花束,另一只手举着雨伞,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果然,她看到了自己想见到的人。
他身着全黑,与周围的庄重氛围浑然一t。在冰冷的空气中,他单薄的衣裳似乎无法抵御严寒,但他对此似乎毫无察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今天墓园里人迹罕至,只有杜颂唯一个人会注意他。而他深陷缅怀之情,未察觉有人接近。
靠近了的杜颂唯发现,他的头发中已经夹杂着几缕白发,那么刺眼,却又那么符合他此刻的沧桑。她更发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杜颂唯的心中一动,似乎有一个微妙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悄然萌发。她站在那里,凝视着脚边梁教授的墓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然而,她选择了沉默,没有在这个时刻将心中的想法说出口。相反,她走到他的身边,将伞移到了他的头顶,为他遮挡风雨。
他没有抬头,但肩膀的颤抖却突然停止了。
“你又来了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是啊,郑教授。”杜颂唯轻声叹息,“三年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如期而至。”
郑教授笑着点了点头。
杜颂唯递出手中的伞,随后蹲下,慎重地将手中的捧花放在黑se大理石卧碑前。
她的动作缓慢而庄重,仿佛在举行一场静默的仪式,向那位已逝去的尊贵长者表达着最深厚的敬意。
这块卧碑雕刻着jg致的花纹,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卧碑上镶嵌着一位nvx的照片,她优雅而美丽,五官清晰柔和,眼中闪烁着智慧与温暖的光芒。她嘴角微扬,似乎在向世界展示她的善良与坚韧。
而梁教授的笑容已经定格在三年前的那一刻,为了拯救一群人的生命,她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时光无情地流逝,如今,有些人已经将她遗忘;有些人甚至张冠李戴,用她的牺牲来歌颂别人……但杜颂唯永远都会记得她。
三年前,她初次踏入京城,便不断受到其中错综复杂局势的冲击。凭借在川省积累的政治经验,她成功地处理了每一件事情,唯独在梁教授的事情上栽了个大跟头。
而三年后的今天,她能救得了奚楚最,捉得了詹演詹濨,就能重新钻进三年前的这桩案子里!
“杜书记,起风了。”
郑教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杜颂唯回过了神。
冬日的雨滴夹杂着冰冷的风,无情地扫过每一块墓碑,仿佛要将所有的热量一扫而尽。尽管杜颂唯已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只冬眠的小熊,但那刺骨的寒意仍能从缝隙中侵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何况是穿着一件单衣、且上了年纪的郑教授。
“那郑教授,咱们还是去半闲茶室那边喝口热茶吧。”杜颂唯起身说。
“好。”郑教授同意了,随即向杜颂唯做了个手势,“请。”
他还在帮她打着伞。两人并肩走在雨中,他们的身高相差无几,但郑教授因为岁月的摧残和丧妻之痛,背脊已经有些佝偻,这使得他在视觉上显得b杜颂唯矮了一些。
半闲茶室坐落于一条幽深的小巷之中,其洁白的外墙在淅淅沥沥的冬雨洗礼下,仿佛被轻轻涂抹了一层淡淡的y影,宛如一幅描绘“黑云压城城yu摧”的壮观画卷中的云墙。
走进茶室,一gu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仿佛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将身上的寒意一点点驱散。
茶室内的布置依旧保持着上次所见的模样,简约而不失雅致,古se古香的木质桌椅与jg致的茶具相得益彰,营造出一种宁静的氛围。
茶室内人不多,只有寥寥数人。
杜颂唯熟门熟路地坐在了窗边的位置上,这个位置每年冬天她都会选,因为这里的光线恰到好处,既能欣赏到窗外的雨景,又不会感到寒冷。
郑教授则坐在她的对面,两人默契地点了每年都会品尝的龙井茶。
“山上的生活还好吗?”杜颂唯带着关心的语气问。
自从梁教授离世后,郑教授就搬到了山上的村子里,过上了半隐居的生活,除了在梁教授的忌日,他几乎不会离开那座山。
“感谢杜书记的关心。山上的环境宜人,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我每天坚持锻炼身t,打太极、散步、爬山,现在身tb以前还要y朗。”郑教授说着,抖了抖身上的单衣,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话语。
“可山上已经没有人了,偌大的村子,只有您一个人住着,您真的能适应吗?”杜颂唯疑惑地问。
原本山上的村子里,还有一些留守的老人,可近些年,老人们一个个接连着寿终正寝,整个村子只剩下郑教授一个人住着,显得异常诡异。要不是政府人员每周都上山来看望他,顺便带去一些生活用品,郑教授可以说是完全隐居了。
郑教授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像是在朗诵散文一般,缓缓地说了一大段话。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习惯。每天走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听不到人声鼎沸,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和风声。但是,慢慢地,我开始享受这种宁静和孤独。我发现,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可以更好地思考、更好地沉淀自己的心情。而且,我也逐渐适应了与大自然为伴的生活,每天看着日出日落、听着流水潺潺,感觉非常惬意。”
出于礼貌,杜颂唯没有打断他,而是举起茶杯,用这一动作掩饰嘴角的那抹笑。
紧接着,杜颂唯抬起眼注视着他。
“不过,那座山正好靠近龙鱼风景区,政府有意接管,计划在那里打造乡村原生态民宿。”她缓缓地说。
听到这话,郑教授一愣,仿佛被一块无形的石头击中,手中的茶杯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他的双眼瞪大,里面充满了惊讶与疑惑,还在试图理解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怎么这么突然?是什么时候的事?”郑教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的眉头紧锁。
杜颂唯看着郑教授的反应,嘴角掠过一丝微笑。她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然后,她语气平静地:“这其实并不突然。去年,龙鱼就已经与当地政府合作,向市里提交了项目方案。只是之前一直在考察阶段,而现在我们已经决定向这个方向进行投资建设了。”
郑教授垂下了眼帘,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杜颂唯接着说道:“可惜的是,这个项目的进展并不顺利。有些人既不愿意让别人住在自己长大的家里,又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赚钱。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基层的工作人员已经绞尽脑汁。我今天来这里,才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消息。郑教授学识渊博,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最后她问向面前的人。
郑教授坐直了身子,眉头紧锁,缓缓开口。
“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那些只希望一切保持原样的人,实际上在阻碍另一部分人和社会的发展。然而,我们也必须理解并共情那些不愿意让出自己家园的人们的想法和感受。”
“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