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季言礼应了声,拇指压在屏幕上发消息,样子敷衍,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沈卿也没大在意,往前几步,推了门,朝时恒湫的方向去。
林家老爷子信风水,宅子临湖。
时恒湫高挺的影子落在脚下的草地上,他背对着沈卿,眸光落在眼前翻了涟漪的湖面上。
“不给你发消息你不过来是不是?”
沈卿知道过来肯定要被教训这么一句。
她把垂在颊侧的头发拢在而后,叹气:“我跟你说过的。”
时恒湫两手垂在身侧,黑色的风衣下摆被风撩起,听到这话转过来。
他情绪有些激动:“我是不是也说过不行?”
沈卿的目光越过时恒湫的肩膀落在远处的湖面上,她脸上没了笑时的娇俏可人。
眉心轻轻拧着,像是在想些什么烦心的事。
须臾,她把视线从湖面移开,望向时恒湫:“但一年了,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不是吗?”
她问话的声音很平静,但话里话外透露的坚持让人无法忽视。
风把时恒湫的风衣鼓起来,稍高的眉骨让他不说话时总是比常人多了几分冷意。
两人无声对峙着,谁也不肯往后多退一步。
沈卿突然有点烦,她目光偏开,执着道:“让我试试。”
时恒湫有些失态,他拨开挡在两人之间的树枝,两步走上去。
时恒湫握上沈卿的手腕,低声:“他不会相信你的。”
“我知道,”沈卿情绪下去,她看了看脚下的地,再次抬头,“但他相信不相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知道我想知道的。”
脚下的有些长了,在夜风里晃着脑袋。
把人晃得脑子有点乱。
时恒湫握着沈卿的手没松,反倒是更加紧了写,他咽了下嗓子:“你想怎么办,跟他谈恋爱吗,还是上床?”
沈卿想了下:“如果有必要的话”
时恒湫一把扯过她的胳膊:“沈卿?!”
时恒湫的眸色很深,握在沈卿小臂的手使的力气大了些,捏的她有点疼。
沈卿和他对视两秒,拍了拍时恒湫拽着她的手,试图说服他:“我有分寸。”
说罢,沈卿拨开时恒湫的手,往刚季言礼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已经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别担心,”沈卿拨开时恒湫,拿了一侧桌子上的包,“晚上我回去再说。”
沈卿没再看时恒湫,转身挑开头顶垂下的柳枝,往远处走去。
手心里的温度撤去,时恒湫沉默地盯着脚前那片空地。
人已经走远了,此时僻静的这处独留了风声。
时恒湫静静地站了会儿,片刻后,他从烟盒里磕出来一支烟,侧身往湖边再度走了两步,低头挡了风点上。
天色已沉,远处最后一抹霞光也渐渐收拢于天边。
烟尾猩红的光燃在昏沉的暮色里。
今天来的人不少,除了林家本家人,还有一些来往多的朋友和世家儿女。
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还是侄女,在看了时恒湫好几眼时,终于起身走了过来。
女孩儿活泼大方,短暂地交谈了几句后,大着胆子问了时恒湫一句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时恒湫把烟头捻灭,薄薄的眼皮抬了抬,眼神落向远处,他声音微沉,“只有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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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往回折的途中接了尚灵的电话,电话挂了刚走到季言礼身边抽了椅子坐下来,身后便跟来一人落座在她另一侧的空位上。
敞亮的前厅,四五张桌子,多数人都没坐下,松松散散的位子,只他们这一处略显拥挤。
沈卿左右看了下,一边是季言礼,一边是时恒湫。
沈卿站在原地踌躇了两秒,在看到时恒湫甩给她的后脑勺时,放弃了让时恒湫换个位置的想法,抽开椅子坐了下来。
那端季言礼倒是像没事人似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时,视线在时恒湫的身上落了下,扬唇道了句:“沈小姐家教很严?”
沈卿没答话,时恒湫两指抵着玻璃杯的杯底往前推了推,淡笑一声:“不管的严点,怕被来历不明的男人拐走。”
时恒湫的语气明显不大好,季言礼面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扫了眼两耳不闻窗外事低头吃东西的沈卿。
女人右手执了一双木筷,正挑剔地拨着盘子里的芦笋。
眉微微皱着,模样却仍旧好看。
季言礼目光收回来时,忽的玩笑着道了句:“是要看的严点。”
有时恒湫在,沈卿做不了什么出格的事,索性一直闷着头吃东西。
不过她胃小,没吃几口就饱了,无所事事间从身旁拎了一壶清酿,一边抱着喝一边听桌上的人闲聊。
沈卿父母一直拿时恒湫当亲儿子对待,手里一多半的生意也交到了他的手上。
沈家关系复杂,每一房之间盘根交错,自一年前沈家父母也意外逝世,这一代的二房只剩了沈卿开始,大家就都知道,可能相比家里那些人,沈卿更愿意相信时恒湫这个哥哥。
兄妹两人都没了父母,颇有点相依为命的意思。
世家子弟,多游手好闲,这一代长起来的,能把家里那点产业打理得更上一层楼的——季言礼算一个,帮沈家干活,还要看着时家不要后院起火的时恒湫算一个。
女孩子里面做得出众的,捡来挑去的看要数沈卿。
林老爷子对他们几个有颇多青睐,甚至吃饭的时候都坐在了他们这桌。
林老爷子的二女儿,也就是林行舟的母亲坐在老爷子的左手边,饭吃到一半时,忽然看向沈卿和季言礼,含笑着来了句:“前几天茶庄里的热闹我可听说了。”
她没明说是什么,但在座的几个都反应过来,一个还在上学的季家妹妹从饭碗里抬起头,往这侧好奇得瞟了眼:“二哥和沈家姐姐在谈恋爱吗?”
话落,时恒湫抬眸,不着痕迹地望了那侧一眼。
小姑娘没有察觉,一边扒饭一边小声感叹了一句:“沈家姐姐好漂亮。”
人年龄大了就爱说媒,林老爷子一听这茬,当即看了过来,摇着手里的扇子道:“我说今天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
老爷子折了扇子一点季言礼,佯装生气地对沈卿说:“你这姑娘我叫你你不来,他叫你你就过来?”
沈卿把手边的白瓷盅盖上,脸上扬了乖巧的笑:“怎么来不都是给爷爷祝寿?”
沈卿半起身,行了个漂亮的礼:“祝爷爷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您这生日我怎么也要再陪着过二三十年。”
老爷子被沈卿逗乐,扬着扇子直点她,说满桌子就她会说话。
这话茬完了老爷子又提起来刚刚的事儿:“卿卿今年也二十四了,有没有想过议个亲?”
季言礼正好放了筷子,抽了架子上的湿帕。
老爷子乐呵呵地望着季言礼:“要不就季家这小子?”
沈卿明显感觉时恒湫放在桌子上的手动了下,她手伸下去,在垂布的遮掩下按住时恒湫另一个手的手腕。
没成想,拉红线拉上头的老爷子把目光又转向了他们这侧。
老爷子脸上堆着笑,满面红光的问时恒湫:“恒湫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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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时恒湫像是愣神又像是在想什么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