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节
萧遥拿了银票,提着一个平平无奇去装满了珠宝首饰的箱子,大摇大摆地离开郑家。
刚回到家,就听到三姨太说家里没米下锅了,琢磨着把最后一件绸缎袄裙给当掉。
萧遥大方地拿出一块银圆,“不用买米了,去买些现成的饭菜回来。”
三姨太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道,“你哪里来的银圆?”
萧遥怕说了实话,她要追问,这事没完没了的,当下就道,“卖房子给的定金,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够了够了。”三姨太忙点点头,拿着银钱出去了。
她原是风尘女,身体坏了,没生下一儿半女,又加上年华老去,才不得宠的,在外行走的本事并不低。
萧遥当晚吃完了饭,召集大家开会,“想来大家还不知道,我之所以卖了房子,是想离开这里的。”
“什么?不是在附近赁个小房子住下来吗?”大姨太首先惊了。
四凤和三姨太并形容枯槁的大姐都惊愕地看向萧遥。
萧遥苦笑,“萧家族人打算把我送给何司令,我要是还住在这里,怕是逃不掉的,我这人蠢笨,进了司令府,哪里还有命?还有大姐,她在这个伤心地,怕是一辈子要被嘲笑,还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到时就说是寡妇,再嫁也方便。”
大姨太的眼睛陡然一亮,将心中的反对咽了回去。
三姨太见萧遥这些天行事利落,心中有章法,知道未来少不得靠她的,也没语言,全听萧遥的。
只四凤讷讷道,“哪里就至于这样了。萧家好歹是族人,不至于做这样的事的。”
一脸憔悴的大姐萧芳也焦急地看向萧遥,她还想回夫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萧遥道,“若他们是好人,就不会把我们家的东西搬空了。再者说,他们若关心我们,在我被休那时,就该去找郑家算账。”之后又是一番洗脑,把情况说得严重无比,甚至说出了不走大家都活不下去这话,好歹说服了四凤和大姐萧芳。
见四人被说服了,萧遥又道,“我们要悄悄地走,绝对不能走漏了风声。若叫人知道了,我们五个女人无依无靠,轻易就叫人提脚卖了。可怜我们半生凄苦,要是卖了做奴隶,还有活路,要是卖去卖笑,还不如一死了事。”
一番话说得四凤四人均变了脸色,连连保证绝对不说。
萧遥再三叮嘱,叫她们这些天不要出去卖小吃,在家照顾大姐,即使有人上门来问,也不能提,就说大姐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大姨太又病了,实在不能出摊。
四人忙点头应了,赌咒发誓绝对不说。
次日,萧遥如法炮制,去了萧芳嫁的那家。
其实按她的做法,如果那家和萧芳能好聚好散,而不是折腾萧芳,还把萧芳打了个半死,她是不会上门去的,毕竟当初萧芳拿过他们家的粮食救济娘家,也算是一番恩情。
可是萧芳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被休弃后,还要挨一顿毒打,她自然就不会留情了。
萧芳前夫家远不及郑家人有钱,但对何司令的恐惧却比郑家人深,因此把大半家底掏出来,凑成了100个银圆并两个金镯子给萧遥。
萧遥见着实榨不出什么了,就拿着金镯子和100个银圆回家。
又过一日,天还没亮,萧遥一行五人就坐上了提前联系好的车子悄悄地出发了。
大姨太几个在这里住了半辈子,想到将来不知何处为家,一路走一路哭,不时掀开车帘子回头望。只是夜黑沉沉的,仅能朦胧看见个影子,再听昆虫蛙声伴奏,在大姨太几个耳中,越发显得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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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背景类似民国,但不是民国,请小天使们当做架空来看。
房子价格,参考1919年,鲁迅先生在北平购买新街口八道湾11号宅院三进大四合院花费4000银圆而进行改动,不一定准确。
萧遥为了方便出行,涂黑了脸着男装,背后编了辫子,头上戴着帽子,充作还没剪发辫的男子行走。
此时见除了三姨太其余三人都显得哀戚难舍,时时掀帘子往后看,便也探头出去看。
只见身后是黑漆漆的古镇,连绵建筑物变成幽冷的黑影,宛如一只盘踞其中的骇人妖怪,带着阴森森的妖气,那条出来的路就是妖怪张开的血盆大口。
萧遥觉得,她们这一行人是从妖怪口中逃出来的人,前面天边隐隐露出的霞光,正是他们前进的光明所在。
因此,她重新坐直了身体,琢磨着离开这里之后,如何生活,如何让未来尽量变得光明。
三姨太也没心思感伤,看向萧遥,“萧遥,我们去哪里?若叫何司令追上如何是好?”
萧遥道,“我们先去魔都,据说那里有租界,打仗打不到那里。至于何司令,我们如今是悄悄走的,想必不会那么快被发现。”
她已经和行商说好,月底才搬走,从今天到月底这段时间内,萧家大宅关门闭户,不会穿帮的。此外,她们这几个女人这些天一直对外说病了,没有去卖小吃,平日里基本不出门,如今关门闭户个几天,料想不会被察觉。
这么一来,萧家家族能被蒙几天,等他们察觉出不妥来找人,必定找不着,找不到人,自然也就不敢凑到何司令跟前去。
郑家和萧家没有交情,不会去找萧家打听她的行踪,见她关门闭户,要么以为在家待嫁,要么以为她去城里找何司令,也不大可能生波折。
萧芳的夫家不过是殷实之家,如今被榨了一大半家财,不说敢不敢追究,即使敢追究也没有能力追究。
她已经提前算过了,这三家不出问题,她的时间还是相对充裕的。而这三家,发现她跑路的可能性也很低。
只是这种种算计,没有必要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就不得不牵扯到她拉了何司令这张大旗到各家要钱的事,如今在路上,丝毫乱不得。
三姨太见萧遥已经有打算,一颗心倒先安乐了些。
四凤听到这里,擦了眼泪看向萧遥,“我们不去北平找老爷吗?”
“我们把老宅给卖了,若去见他,太太也不用费心研究,拿这个现成的理由就能把我们提脚卖了。”萧遥道。
四凤不信,她嘟嘟囔囔地说老爷不会眼看着太太卖她们几个。
萧遥道,“他若不狠心,怎么会抛下我们?大姨太是从小服侍他的,他说不管就不管,大姐是他的长女,说不要就不要,又多年不见,半点情分也无,他凭什么管我们?”
大姨太和大姐萧芳要离家本就凄惶,再听了萧遥这话,想起从前,不禁悲从中来,齐齐放声大哭。
三姨太看向四凤,“你可别想老爷对我们有旧情了,若有旧情,怎么会不管我们的死活,带着其他人跑了去享福?”
四凤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傻子,早品味到这一点,只是不肯承认而已,此时见大家撩开了说,再想想这些年带着女儿过的艰辛日子,也哭起来。
萧遥叫她们哭得头疼,只得说道,“别哭了,叫人听到一车子女人哭,怕是要查问的。”
几道哭声忽然像被掐断一般,瞬间没了。
之后,萧遥一行人又是马车又是渡轮,辗转到了火车站台,坐上了去往魔都的火车。
因为一路赶路累了,萧遥买的是特等座票,不过短短一段距离,一张票居然就要10个银圆。
四凤几个还是第一次坐火车,跟土包子进城似的,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拘束,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