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节
那样的事,谈何原谅呢?
萧遥感觉到萧平握住自己的手,不由得低头看向他,见他瞪视韩半阙,情知他必定误会了,但是此时也不好解释,因此只是含笑摸摸他的脑袋,然后淡淡地看向韩半阙:“当日我们说过,恩义两清,所以那些事,不必再提。”
平心而论,原主也的确对韩半阙不住——不管她有过怎样的人生,又有着什么样的苦衷,那么做始终是不对的。
既然彼此都对不住彼此,那干脆算作两清,休要再提。
韩半阙看向萧遥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见里头清清冷冷的,没有愤怒、没有委屈,更没有负气以及故作冰冷,便知道,她是真的真的,不想再提,真的真的,希望恩义两清。
他只得收回目光,又拱了拱手才站到一旁。
萧遥见他识相,不再纠缠,心中满意,于是看向县令:“县令大人,如今有了人证,秦三奶奶也亲口承认,我这案子,可能立案了?相关涉事人员,是否可以押入大牢?”
老百姓马上大声叫起来:“关起来,关起来!”
“杀人偿命,让他们都偿命!”
季姑娘听到四周老百姓这样叫,身子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要跌坐在地。
这时,秦峰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季姑娘如同得到救赎一般,满怀期待地看向秦峰,哭得满脸是泪:“夫君,救救我,我不要被关进大牢里!夫君,看在我们几年夫妻的情分上,你救救我……”
秦峰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反而直直看向她:“欠下的,都得还。你欠萧家的,好好还。你为我生儿育女,管理家小,我欠了你,也会还。”
季姑娘目光中的期待,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啪的一声碎了。
她不住地哭,可是看到县令身后几个衙役走出来,即使知道无用,还是忍不住一把握住秦峰的手:“夫君,我不要被关进牢里,你救救我啊,看在三哥儿的份上,救救我好不好?”
秦峰反握住她的手:“做错了事,便要受惩罚,你莫想那么多。”
季姑娘见这个时候了,秦峰还在说这些完全没有用的话,心中既觉得绝望,又觉得悲哀。
她到底嫁了怎样的一个人,这些仁义道德,难道比得上活生生的人么?
两个衙役走了过来。
季姑娘带着泪水的目光移到韩半阙脸上,想到他的性格,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转而移到萧遥身上。
她想起自己和萧遥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时光,最初,萧遥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对她也好,像个小太阳似的,让她觉得失去父母的日子,也不是到处一片黑暗的。
可是后来,萧遥的左脚跛了,她在世人的眼光中意识到这是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缺陷之后,性格便变了,她变得暴躁,变得富有攻击性,她再不复从前的样子。
然而即使如此,萧遥还是很容易相信她的话。
季姑娘想到这里,一把推开走到自己身边的衙役,跑向萧遥:“遥遥,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都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是太害怕而已。当我不害怕,我根本就不会伤人,你看,我们一起长大,我并没有害你,是不是?”
萧遥被季姑娘的厚脸皮给惊到了,她害原主一家,害成那个样子,居然有脸来求她原谅,求她帮忙!
香草一边推开季姑娘,不让她挨上萧遥,一边大声叫道:“你害我家娘子跛脚,害死老爷太太,你怎么有脸来求我家娘子放过你的?”
季姑娘不理香草,眼睛始终看向萧遥:“遥遥,可是我并没有害你,你说是不是?”
萧遥看着她,淡淡地说道:“你只是没有机会而已。如果还是有人追杀你,你一定会再一次,让我送死的。当不会危及到你的性命,你自然一派善良。可是只要有任何损及你的事发生,譬如香草在尚书府打了你,你第二日,就能诬陷我和香草。”
季姑娘不是善良,也不是愿意放过她,只是,还没到那个要紧关头而已。
若到了要紧关头,她相信,季姑娘甚至能做到将她挫骨扬灰的地步!
季姑娘不住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萧遥不想与她纠缠太多,当即看向县令:“县令大人,你看——”
县令点点头,对秦峰说道:“得罪了。”
秦峰向县令拱了拱手,说道:“县尊大人,内子不管如何,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希望你能给她留几分薄面,让她坐马车去府衙。”
县令想了想,这秦家毕竟是当地的大户,心中是愿意的,但是看到萧遥,想到韩半阙似乎对这下堂妻多有亏欠,未来还不知道会不会为她做什么,自己此番可不好得罪了她,当下便问萧遥:“不知萧大夫意下如何?”
萧遥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只要季姑娘伏法就好,是不是被押回去,没多大关系,因此点了点头:“可以。”
这时老酸儒刚醒,他睁开双眼,正好听到县令问萧遥的意见,顿时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扬声问道:“县尊大人,你莫要听信这妇人的话。她私会男子——哎哟——”
“闭嘴——”与此同时,萧平怒目圆瞪,眉毛倒竖,厉声喝道。
他话音还未落,老酸儒便向前扑倒,向萧遥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老百姓看到老酸儒再一次在冒犯萧遥时摔倒了,不由得嘀咕起来。
看来,萧大夫救人无数,攒下许多功德,并不是骗人的。
萧遥见老酸儒摔倒了,含笑看了祁公子一眼。
一言不合就让老酸儒五体投地,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萧平见老酸儒一把年纪却五体投地摔倒,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他气得小脸通红,上前几步,指着老酸儒骂道:
“枉你读了那许多圣贤书,满肚子都是奸邪龌龊,你这种人,不配称之为读书人,更不配提起礼义廉耻这几个字,因为你根本就没有!”
老酸儒扑倒便觉得丢了大脸,好不容易被人扶起来,发现骂自己的,居然是个垂髫小童,顿时勃然大怒,不顾自己手掌手肘以及膝盖处的疼痛,伸手指着萧平扬声喝道:
“竖子,你无半点尊老美德,师从何人,老夫倒要去问一问,他是如何教你的。”
马先生上前一步,看向道貌岸然的老酸儒,说道:“你要问老夫什么?”
老酸儒抬头,看到是马先生,顿时瞠目结舌,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马、马先生,你这是何意?”
马先生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嘲弄看向他:“你不是想知道,我关门弟子的先生是谁,想亲口问问,是如何教我这关门弟子的么?我便在此,你要问什么,只管问。”
老酸儒终于确信,自己没有理解错马先生的意思,顿时眼前一黑。
萧平这个垂髫小儿,居然是当时大儒马先生的关门弟子!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如同被扇了无数巴掌,嘴唇张张合合,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四周的老百姓全都惊呆了,回过神来之后,纷纷激动地道:“萧大夫的儿子,居然是马先生的关门弟子!”
“马先生是当时大儒,他会选萧大夫的儿子当关门弟子,就表示他是相信萧大夫的。所以,萧大夫一定不是老酸儒说的那种人!”
马先生不理会四周的讨论,又看向老酸儒,问道:“当年你来请教老夫问题,老夫只回答了你两次,可算是老夫回答最少的人之一,你可知为何?”
正在低声讨论指点的老百姓们听到这里,下意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