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6节
崔妙见状,忙上前扶住崔郎主,哭道:“四哥,你记着我的好,我便心满意足了。至于别的,你便听阿爹阿娘的罢。”
崔四郎扭头,见崔妙脸上眸中满是关切,心中微暖,再看杜一娘子,见她双目放空,思绪仿佛飘远了,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再想到她是萧遥指婚的,心中厌恶,便指着杜一娘子道:
“阿爹阿娘,与其保她,不如保下阿妙。她是皇帝指派过来的,说不定是细作,留在身边,后患无穷。”
崔大夫人亦厌恶杜一娘子,再加上若将杜一娘子踢出去,崔妙便保住了,忙点头附和:“是极是极。”说完看向崔郎主,“如今我们已经没了世家派头了,何故管这寒门女?”
杜一娘子难以置信地看向崔大夫人,随后将目光看向崔四郎:“我是你的妻子!”
崔四郎冷笑,脸上满是鄙夷:“在我心目中,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妻子。外表、才华、家世,你有哪一样配得上我?”
杜一娘子听着这些话,如坠冰窟,不过很快她又笑了起来:“是啊,你说得没错,我配不上你,在你心中,我什么都不是,我根本没资格要求你保我。不过,你可真够冷漠的。”她说到这里,走近崔四郎,目光紧紧地盯着崔四郎的脸,
“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固然出身不好,才华不显,更没有好相貌,可是我起码比你有用一点的。崔郎主骂你骂得没错,不过你除了与国与家无望,还祸害家族,更是连个夫子都考不上,没用头顶了。”
崔四郎勃然大怒:“你有何资格说我——啊……”他震惊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杜一娘子,随后低下头,看向杜一娘子插在自己腹中的刀,脸上带着震惊和不解。
崔家人顿时大惊,纷纷尖叫着扑向崔四郎:“四郎——”
杜一娘子被推到一边,踉跄着跌坐在地上。
可是她没有呼痛,而是抬起头,看着痛苦的崔四郎哈哈笑了起来:“你出身高贵又如何?面对这匹夫之怒,你还不是得如同普通人那般痛苦和流血?”她说到这里,渐渐收起笑容,露出眼中的恨意,
“自我嫁给你,你每天都要说我出身低微,每天都用看臭虫的目光看我,每天都说我这不对哪儿不对,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崔家出事后,你们也不是世家了,我以为你会忘记出身,忘记身份地位,同我好好过日子。可是你为了你的妹妹,居然要让我去流放。崔四郎,你让我不好过,我也让你不好过!”
崔四郎捂住不住流血的伤口,咬牙切齿地看向杜一娘子:“你是个疯子,你是个出身低贱的疯子!你有什么资格同我好好过日子?”
杜二娘子听了,额头上的青筋急促跳动起来,她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道:“既如此,我偏要陪你一辈子!”
“你做梦!”崔四郎看向崔郎主夫妇:“爹娘,她刺伤我,不该再留在我们崔家,我要将她休了赶出去。剩下的名额,正好留给阿妙。”
崔郎主夫妇一叠声地叫大夫,见崔四郎肚子一直流血,脸色苍白得吓人,心里便恨极了杜二娘子,听到崔四郎的话,不住地点头:“好!好!”
崔四郎被大夫看着,不住地催崔郎主夫妇去找族老改名单。
崔郎主心情复杂,但见崔四郎那般急,只得听他的,去找族老修改名单。
可惜,他才开了个口,便遭到了所有族老不约而同的反对崔四郎休妻。
崔郎主不解:“那妇人拿刀子刺四郎,心肠歹毒,如何能留在我们家?”说到这里愤懑地道,“今日她捅人,他日还不知会给我们招致多少祸患。”
几个族老看向他:“提到招致祸患,又有何人比得上崔妙、四郎和你们夫妇?”
崔郎主一滞,垂下头愧疚地道:“是我之过。”说完抬头看向族老,“可是那妇人心肠恶毒,我怕四郎再被她所伤。”
一名族老听毕,一脸怒意地拿拐杖点地:“那是他咎由自取!身为世家子,成日自恃身份鄙视他们,口出恶言造口孽,皇上、杜二娘子,哪个不是他先开罪的?他自己若有法子善后,还算得上有本事,可他屁本事没有,只知叫我们善后。”
崔郎主低头任骂,等族老骂完了,再次表达出害怕杜二娘子捅崔四郎希望休掉杜二娘子。
几个族老见他如此冥顽不灵,气得须发皆张,一人厉声道:“你们父子俩,又想祸害我们博陵崔氏一族了么?杜二娘子乃皇上指婚,能是随便休的么?不管对她做何种决定,都得经过皇上的同意。”
另一族老说得更狠:“便是崔四郎他滚蛋,也轮不到他媳妇。”
还有族老对崔郎主十分不满,道:“你如此糊涂,有何资格担任族长一职?今晚我们便召开会议,撤销你族长的职务。”
崔郎主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回去之后,见崔四郎虽神色不好,但大夫说伤得不算重,静养就是,便指着崔四郎的鼻子就骂,将族老骂他的话全都拿来骂崔四郎。
崔大夫人和崔妙留下来照顾崔四郎,除了担心崔四郎外,就是为了等崔郎主带回崔妙可以留下来的好消息,见崔郎主臭骂崔四郎,提及即使崔四郎滚蛋都不会让杜二娘子滚蛋,便知道愿望成空,俱都如坠冰窟。
又过一阵,见崔郎主仍在骂崔四郎,骂得崔四郎脸色苍白,几欲晕倒,忙上前拉住崔郎主:“四郎都这般模样了,你还骂他做什么?我的四郎啊,你怎地如此命苦啊,被指一个不伦不类的妻子便罢了,还——”
崔郎主先前被训得跟孙子似的,又听族老都说他们夫妻有错,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认定是崔大夫人的错,见崔大夫人还要为崔四郎说话,当场开始骂崔大夫人为人冷漠,毫无身为母亲的爱子之意,不配为母,直骂得崔大夫人白了脸色,以袖遮脸,叫嚷着要拿白绫吊死了事。
崔四郎听着崔郎主对崔大夫人的责骂,听着崔大夫人的哭声,听着崔妙的劝解声,觉得一切都那么荒诞。
他只是讨厌一个欺负他认定的妹妹的人,为了教训这个人,决定给她一门跟她相配的亲事而已,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被指一个自己厌恶的女郎为妻就算了,当是他的报应,可是他的家族又做错了什么,要被连根拔起?
崔郎主失去了族长的位置,本身才华又不算很突出,加上被族老们警告了,之后几日,再没有为崔妙谋划名额。
崔大夫人日日以泪洗面,既舍不得崔妙,又怨恨萧遥的冷酷无情,只是不敢骂萧遥。
杜二娘子对崔四郎再无感情,回想他的狠心,心里止不住地恨,于是每日上崔四郎那里去耀武扬威,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得知族老和崔郎主骂崔四郎的话的,每日去到崔四郎跟前,都一再重复族老骂崔四郎的话,一边重复一边讥讽。
崔四郎被杜二娘子气得伤口迸裂了几次,一见杜二娘子便心情恶劣,可是杜二娘子是他的妻子,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杜二娘子来看她。
伤口接连崩裂了几次,崔四郎面白如纸,他不得不拜托来看自己的崔妙去请崔郎主夫妇为他向族老做主。
崔郎主夫妇到底不忍崔四郎丢了性命,因此由崔郎主去找族老。
族老的回答很官方,也很无情:“四郎为人天真,性情亦不稳,行事更是没有半点我们世家的做派,显然是被宠坏了,也未曾经过什么事。从今往后,便让他多历练罢。”
最后直接将崔四郎被杜二娘子讥讽一事当做对崔四郎的历练。
崔四郎从崔郎主夫妇那里听到这些话,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厥了过去。
萧家比起崔家,更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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